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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龙舞】第十二卷 冥王十变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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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体的累赘,纯粹的心识活动完全不会有疲惫感,应风色时而思索,时而与冒牌的应无用虚像诘问辩答,一一梳理降界谋的细节;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然置身于陶夷大宅的那处小院里,天高气清凉风徐徐,偶闻声轳响,却不觉吵嚷,反衬得幽静恬适。

母亲钟的那畦小小苗圃里,随风刮来阵阵泥土香,嗅得胸臆一抒,满怀清爽。

(一切……都复原了。

)“你始终最喜欢这里,对不?”应无用又变回那身隐士般的赤足大袖,熟悉的木桶和竹杓就搁在应风色最后看见它们的地方,仿佛不久前那天崩地裂的骇景象,仅是一场荒唐的午寐残梦,不着边际,连说出来都有些赧然。

应风色从檐荫间猛坐起身。

“韩雪色醒过来了?”“且慢。

”应无用温和地喝止他。

“身魂分离,元气大伤,你不让他多休养些个,累的终归是你。

以逸待劳,岂不美哉?别搞得自己活像个拘魂使者似,小心哪天舌舔著了肚脐。

”应风色顺着他似笑非笑的视线一低,手中不知何时已握著长柄镜,敲的哑光镜面恢复原状,里自是空空如也;呆怔片刻,自己也“噗哧”一声笑出来。

这一笑心怀略宽,始终紧绷的稍见松弛,回见廊间一地书卷轴幅,或掩或摊,取来一瞧,居然是方才思索的整理纪要,钜细靡遗、条理明晰,有与应无用于吵嘴斗间讨论的内容,也有他独自沉思的部分——看来冒牌叔叔,真是识海处的思绪所化,能把他没说出的也都一并整理清楚,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记忆经过梳理、记录,往往更能显现出言外所藏。

”冒牌货明显是在邀功,若有尾怕都翘起半天高了。

“已知辵兔、水豕的身份,然而直指二的理路中,却无叶藏柯的踪迹,若非扑了空,可能就只剩下一个——”“他盯上了竹虎的真身。

”“正是如此。

”至于羽羊,则无法透过这些线索直接锁定。

若非如此,虎、兔、豕三已找出羽羊,设法摆脱挟制了,何须与之苦苦纠缠?水豕——冰无叶——和羽羊的关系明显较其余二更密切,或许有更多的线索,但以冰无叶智谋之高,尚不能置威胁于不顾,想通过他找出羽羊伸的弱点,恐怕不太实际。

怎么想都像一团迷雾的羽羊,将思路整理成书状后,出乎意料地浮现出几项特征,能进一步地缩限可疑的选:——其一,龙方飓色见过这

——其二,此身份尊隆,非同小可。

——其三,在指剑宫里,甚或就在龙方一侧的同谋当中,有与此獠关系密切,以致龙方投鼠忌器,不得不先问明羽羊的立场才好办事。

——其四,羽羊擅长鞭,武功造诣与其余三相去不远,至少不是能以一敌三轻松压胜的程度,掌握组织它靠的是心计,明显不是靠武力。

这幅题为“羽羊真身”的长卷尽处余白,书有八九条姓字,是至少符合前述两项要件的疑犯清单,最终又一一以朱笔划去,只留下了符合三项者,而最扎眼的当属“顾挽松”这条。

当年往白城山参与六派合议时,应风色是宫代表,龙方飓色亦在列中,他是见过时任台丞副贰的顾挽松的;而“天笔点谶”顾副台丞历皇朝更迭而不衰,依旧典掌剑冢大权,说句地位尊隆,料想争议不多。

虽然宫之内知者寥寥,偏偏龙方与他便是其二:顾春色从的是母姓,据说是顾挽松的远房亲戚,不顾一表三千里地牵将起来,勉强能喊一声“舅舅”。

此事是当年韦太师叔所说,语罢特别强调:“顾挽松那厮不是什么好,蛇窝里的卵你们有多远避多远。

莫瞧着它小,却不见其毒,转就把自己给送了。

”有意无意地瞧福伯一眼,福伯唯唯称是,额角微见汗渍。

直到韦太师叔去世,福伯都不忘他老家的吩咐,始终远远避开顾春色,就连应风色在风云峡召开谈心会那回,他都刻意不与顾春色打照面。

但顾挽松使的是形如短枪的判官笔,路数与长鞭天差地远。

在“为虎作伥”那关,化身伥鬼的羽羊鞭法高明,堪称出化;昨夜与辵兔、竹虎相斗,使的仍是看家本领的鞭索,唯有这一节,与顾挽松无论如何都对不上。

尽管可疑,竟因此难以实指。

况且,首把背景设在白城山,末免太过刻意。

像一早便等著幸存的九渊使者们推敲至此,备好了“答案”让他们迎向结局似的,衬与羽羊关闭降界,以“召羊令”让龙方在现实建立据点的突兀举措,化明为暗、金蝉脱壳的谋气息扑面而来,令无法忽视。

“……不是他。

”应风色喃喃自语着,冷不防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你不能确定。

”应无用笑道:“仍有可能是他。

毕竟眼下最有嫌疑之,至多就符合三项而已,没有更可疑的。

”“符合三项的,又不只他一个。

”应风色抱臂冷哼。

“所以你得好生调查,看哪一个全满足了四项要件,而不是凭好恶或直觉排除某

这非常危险。

”虽然不想承认,冒牌叔叔所言不无道理。

顾挽松也可能故布疑阵,刻意将自己推到风尖前,借此营造受诬的假象。

应风色灵机一动。

“我能改变识海之内的景象不?譬如按照我的记忆,打造出某个我经历过的场景,必须跟当时一模一样,没有任何造假或模糊之处——”冒牌叔叔笑起来,眯眼的模样有几分宠溺,更多的是心领会。

“你想回到哪个时点?”“白城山。

降界。

”应风色道:“我想再瞧一瞧那晚顾挽松的模样。

”最终应风色重历了降界的所有片段。

并非是单一、连续或不可逆的,识海之内,依层记忆所重现的片段可任意重组,顺进、逆反、放大、往复……现实界的经验法则在这里变得很模糊,只有感觉是实实在在的。

他原以为再次看到鹿希色会很痛苦,然而每段记忆、乃至每个瞬间的郎都超乎想像地真诚,她是真的与他并肩作战,专心完成任务,用尽气力,奋勇求存。

应风色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丝叛徒的猥琐,却始终不可得。

她看他的眼是那样的专注而灼热,以致男儿末能察觉郎常覆于浏海下的那只眼瞳是鹿石。

应风色一遍一遍重历降界,着魔似的无法自拔;他试过在任务中杀死她,出恶气,事到临才发现自己下不了手。

每回结束他总是热泪盈眶,胸痛到难以承受,不得不重新展开一,强迫自己投生死关的游戏,或者只为了再看伊一眼,直到应无用强制中断他的执迷为止。

“过……过了多久了?”他感觉十分虚弱。

自解放韩雪色之魂、使识海重归稳固以来,首度如此。

这很不对劲。

应无用递来一方拧过的湿濡白巾,贴额的瞬间应风色才又感觉活着。

“在这里,时间没有意义。

”羽衣秀士忍住了叹息,为他揩抹面。

体所畏若是‘衰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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