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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五百的队伍自风陵驿大营离开，押着十几辆大车前往永济城西的军营。

原本五千的补给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甚至最开始都是司马长安派去取，敬盘陀根本懒得给他送。但自从前段时间李建成带出城，无意中发现了这处粮道，便开始捣。

最惨的一次，一百的运粮队一个都没跑掉，全都被杀。尸体路灯一般的被吊在官道旁，粮食也被一把火烧成了黑渣渣。

别看李建成平对谁都笑眯眯的，如同年轻版的老李，但论起心狠手辣，同样不遑多让。

自那开始，敬盘陀就被动调整了运粮的时间和规模。五百一次送去十天之粮，省得来来回回的折腾。

眼下左武卫已经撤离，风陵驿也再无隋军问津，这运粮食反倒成了大家伙唯一要面对的战斗，还是野战。

每一次被派到执行运粮任务的战营都极其不愿，几个兵为了抓阄，有时都能打起来。

不过这次出来的队伍似乎运气变好了，途中一片风平静，没遇到任何阻碍。

“都走快点！早点了差，回去还能得一顿酒喝！”

走在前面的兵自马上呼喝，下意识的舔着裂的嘴唇。正行进间，却隐隐听到一阵雷声。

冬天也打雷么？

兵下意识的抬看天，却见一缕阳光自山间升起，明晃晃的，根本就是个大晴天。

“，儿！你，你看啊！”

身后忽然有颤抖着指向前方，兵瞥了他一眼，扭看去。

北面永济城方向的田野中，隐隐出现一道黑线，雷声便从那边传来。然而只盯着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就变了。

他看到了大隋战旗。

“骑，骑兵！是骑兵！”

队伍中有尖叫起来，随即大哗。

最前方的兵二话不说便调转马，挥舞着鞭子怒吼：“跑哇！”

“跑！”

“快跑！”

“官军杀来啦！”

士兵们一声呐喊，也顾不上粮食了，转身就往回跑。

两条腿的与四条腿的马比赛，哪怕提前抢跑，结果也是早就注定了的。

没用盏茶时间，后方的骑兵前锋就已经追了上来。除了同样四条腿的兵，后面的五百运粮兵连个像样的抵抗姿势都没摆出来，就倒在了大片的羽箭攒中。

鲜血在白色的地面上渐次殷出，为这萧瑟的时节平添一抹瑰丽。

然而并没有为此停留，面孔冷酷的骑士呼喝着令，自静止下来的图画上奔腾而过。

与此同时，中条山。

一处叫小宝沟的山坳里，大队马正浇灭篝火、打包营帐，准备再次出发。

司马长安背着手，与一众亲卫穿梭巡视。

山坳南侧隐隐一阵骚，伴随着鞭子的抽打和嚎叫声。司马长安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待分开群，便看到手下一个营正拿鞭子抽打士兵。

寒冬腊月，被打的士兵赤着上身，脊背已经皮开绽，自雪地上哭豪打滚。

“住手！”

前者上前喝止，指着地上的道：“怎么回事？”

“将军，这狗的欠抽！”

那营还在愤愤，冷不防他已是一脚踹了过去，顿时倒在地上摔了一脸。

“某问你，怎么回事？”司马长安一字一顿道：“黄三狗，这厮若犯了事，自有军法。但你擅动私刑，是不是也让想挨一顿鞭子？”

周围一阵鸦雀无声，士兵们尽皆脸色惴惴。

他既然把军队整编多时，自然有他的手段。周围群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喘，只余挨了鞭子的家伙还在哭叫。

“是！俺没报将军就抽了这狗的，甘愿受罚！”

名为黄三狗的营翻身跪下，大声道：“将军，俺这也是压不住火了！俺叫这厮夜里看马，可他却贪睡，马也没拴好！今早起来发现丢了马，还妄图欺瞒！俺生气，便命剥了他的衣服，打了他一顿！”

马丢了？

司马长安愣了一瞬，随即抬看去。

原本他营里的军马都是给斥候营用的，因为进山没法骑，便每营发了二十匹充当驮马，载负辎重。但此刻在黄三狗这边却只有十五匹，整整少了五匹。许多打包好的营帐、粮食都还堆在地上没处放。

真要论起来，这年训好的军马可比值钱多了。

大隋产马的地方不多，军马多是与突厥换而来。他手里这些马绝对是丢一匹就少一匹，完全没法补充的。别说是黄三狗，便是他自己，这会儿也立刻就杀意涌动。

“丢失军马是重罪，你也别打鞭子了！”

司马长安冷哼一声，挥手道：“拖下去，斩首！黄三狗作为营，监督不利，杖责三十！但眼下是在行军，便先记下！”

“呃啊？将军，俺不是故意的，饶命啊！将军……”

一听说要斩首，地上那位也不嚎了，急忙爬起来求饶。然而前者却不管那套，挥了挥手便有亲卫上前，拖了那出去。走不多远，就听到了抽刀子砍的声音。

喊声戛然而止，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马长安眼神凌厉的环视一周，冷声道：“若再有下次，同伙之连坐！马都看不住，那是不是被摸了营也发现不了？”

众皆低，不敢言语。

有这么个曲耽误下来，出发的时间就比预计晚了许多。提前出发探路的斥候已经走出数里，大队马才堪堪进东面山坡。

这个距离，已然看不到林中惊起的飞鸟，也听不到的惨叫声了。

小宝沟往东，翻过一处地势平缓的山坡，东面是一道长达五里的东西向山谷，名叫苍龙峪。因山势在此忽而转了个弯，如苍龙摆尾，故此得名。

此刻，便有一队斥候正行走此间。

山里不比山外，虽然没有官军，但一来大家都知道有一队牛皮糖般的马缀在后面，动不动就上来咬一，很是烦；再者，山中野兽出没，尤其是冬的大虫或狼群，很是难对付。所以这些斥候没敢太分散，以二十为一个小队，小心翼翼的走在谷中。

一阵树枝断折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从北面传来。

斥候们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端起弩箭转身。便在这时，一阵山风忽然迎面吹过，兜起大片雪花来洒了众一脸。

“tui！”

“恁娘，灌了俺一脖子！”

“原来是阵怪风！”

众跳着脚的转身，纷纷抖着落进脖子里的雪花。却谁也没注意到，身后山坡上几处原本平静的雪面突然窜出一片黑影，随着雪花一起激而来。

“噗！”

“噗……”

随着一片利器体的穿透声，外围的六名斥候不等反应便被尖锐的弩箭透体而过，随着飞溅的血花倒在了雪地上。

“不对！”

“有官兵！”

“抄家伙……”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斥候们反应不一。有的急忙转身端起弩箭，有得下意识的拔刀，还有的直接趴进雪窝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