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怕。夜晚
们把床搬到院子里,不顾蚊子疯狂的叮咬,顶着漫天星光,盖着薄薄的被单睡觉。蚊子在夜里嗡嗡作响,扰
们难得的睡眠,第二天又被清晨的蝉鸣唤醒。白天浑身无力,天地也兜兜转转。夜晚又
神了起来,为了打发时间就在村里不厌其烦地寻找蝉的幼虫,村子里找遍了,就打着电灯去其他村,直到走累了,找到眼皮打架为止。
们不再感叹电的神奇,脑中对于电影的奇幻也懒得回忆。直到夏末的一场大雨袭来,
们才清醒了过来。
大雨裹着清爽的风,畅快地淋在
们赤
的身体上,仿佛秋天就要来了。大雨时而狂躁,如奔腾的马群;时而又淅淅沥沥,像是羞答答的少
:时而又停滞不前,像是田间吃
的水牛。
足足半个月之久,躲在一片黑色云彩之后的银白色的太阳才若隐若现,似乎在问
们,“雨水够了吗?”雨水够了,于是天开始似有似无的飘起细丝,如空气中漂浮的棉絮。也就在天空明亮,雨丝还在和
们打哈哈时,电停了。有
说是桥南边的电线断了。永定作惯了英雄,这次他决定再次给
们一个惊喜,他要去接电线。村里的小伙伴们很兴奋,像是为国效力的战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拿起家里的竹竿,义无反顾地跟着永定去了。他们从村子内那棵枝叶广阔如盖的大桑树下出发,走过南桥,穿行在已经及腰的玉米地之间的小路。路面上还有积水,永定只是赤着大脚,踏进偶然出现在脚下的水坑内,其中一只在水里潜游的青蛙和一条红色大蚯蚓被踩死,永定竟一无所知。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热
已近癫狂,遇神杀神。
花凤琴正在屋里为儿子纳新鞋,是为儿子后天出远门准备的。她有自己一整套的
红工具,在一个小竹斗里。似乎每一个
都要有一套属于自己的
红工具,这是
的骄傲,象征着心灵手巧,不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笨
。新鞋是千层底,很耗针脚,凤琴撅着嘴密密缝着,这是慈母内心牵挂的游线。一层布,一层面糊,一层纸,在木板上定形,让阳光晒
,用剪刀比着鞋样子裁好,再用白线大
针一遍又一遍缝好,费眼耗时,直到把鞋底缝得很硬,坚若磐石方罢。纳鞋底需要的是耐力,鞋面则要依靠想象力。尤其是
孩子的鞋,鞋面上还要用彩线绣上各种美丽的图案。村子北面的哑
很擅长画图,各种花鸟,只要他见过,就可以栩栩如生地画下来。所以很多母亲都找哑
要图。男孩的鞋子,除了婴儿时做老虎鞋,长大了就不太讲究,白底黑面就行。花凤琴已经为三个儿子做了五双鞋,在做最后一双鞋时,难免有些疲惫,尽管熟能生巧,针脚还是滑了一下,刺进了食指指心。她的心猛然收紧了一下,十指连心果然是真的。指心冒出了一点朱砂红,她赶紧找一小片布包扎一下,但那只做到一半的白色鞋底还是染上了一抹红色,如
孩子白皙的脸上多了一颗朱砂痣。运营的二儿子建功跑来,当时他还很瘦,脸庞已经被恐惧扭曲了,他声音嘶哑而打颤地喊道:“永定电死了。”
永定他们找了好久才在一小片棉花地内找到断线处,他们停了一会,想着怎么办。其实永定当时只是想着看看,大不了用竹竿戳戳,不行也就算了。可是当他看见身后满怀期待的眼睛,和大家的有些退缩的脚步时,他的胸中涌起一
令自己身体颤抖的勇气。他用手扯住一截断
,然后去接另一
。电流穿过了他的身体,先是酥麻,很快就是毫无知觉的舞动,他的身体开始发青冒烟,下身排出了一大摊屎尿。其实也就在四五秒内,永定已经看到了死神的镰刀。海涛发现不对劲,赶紧向前拉住永定的肩膀,他其实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是一
强大的磁场引力把他拉到了战友身上。两个
横死在田野中,同来的伙伴已经吓得腿软,恐惧压迫着嗓子,尖叫着跑开了。
一路上花凤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电死了,这像是一个黑色的笑话,似乎只要自己不承认,自己的儿子还会生龙活虎地站在那里,喊她一声娘。村子里几乎所有
都来到了事发地。玉米地脏
的不成样子,电线杆断裂两根,断线处横陈着两具发臭的焦黑的尸体。花凤琴已是跪倒在地,满眼含泪,用最撕心裂肺的哭声喊着:“儿啊”。只有当自己心
突然死去时才会有这种悲鸣,令每一个听到的
内心震颤,随着哭号的
流泪。苍穹之下还有守文的妻子,死者海涛的母亲。
两个
面对尸体痛苦不已,哭声容易传染哭声,悲
传递悲
,她们是被命运舍弃的母亲,可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