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让他心神不宁地摔了马。

楚千尘目光清明，没有半点瞒着沈氏的意思。

陈嬷嬷听着心惊不已，完全没想到二姑娘能为四少爷做到这个地步，就仿佛四少爷对她来说，比这侯府的一切都重要。

沈氏心复杂，感动有之，惊讶有之，畅快有之，更多的还是为楚千尘感到心疼。

楚令霄这般对待楚云沐，沈氏自是咽不下这气，怎么教训楚令霄这本该是她这个母亲该考虑的事，可是楚千尘却替她做了。

“尘姐儿，”沈氏一把拉过楚千尘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有我在，你不需要过得这么累。”

楚千尘怔了怔。

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句话，哪怕是王爷。

前世，王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总是尽可能地教导她。

他告诉她，没有可以守护另一个一辈子，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终究还是独自走向死亡。

就算是没有重生，在为王爷报了仇后，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直到生命的尽，才不负王爷对她的教导。

楚千尘微微闪神，隐隐散发着一种坚强而又荏弱的孤独，看在沈氏眼里，只觉得心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疼。

沈氏轻轻地揽住楚千尘的肩膀，让她靠在她肩。

屋子里静了片刻，外面还隐约传来一些下的议论声，夹着“侯爷”、“摔马”、“大夫”之类的词。

陈嬷嬷迟疑地抿了下唇，问道：“夫，您要不要去看看……”侯爷？

“不必了。”沈氏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经过这次的事后，沈氏对楚令霄失望到了极点，她连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了。

“喔！喔！喔！”

屋外传来了嘹亮的鸣声，宣示着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天光大亮。

沈氏没去看楚令霄，但太夫得知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百堂的何大夫已经来了，就在内室中。

楚令霄躺在靠墙的榻上，脸上白得没有一丝丝血色，鬓角的发被冷汗浸湿了，他左腿上的裤脚早就被剪子胡地剪开，左腿扭出一个诡异的角度。

只是这么看着，太夫就觉得感同身受，疼得钻心。

楚令霄发出痛苦难耐的呻吟声，身子因此蠕动抽搐起来。

何大夫见状，急了，忙道：“快！快按住他，别让他动，要是再动了伤腿，断开的碎骨会更。”

周围的小厮、丫鬟们也都吓到了，赶紧按住了楚令霄的四肢。

“何大夫，侯爷的腿怎么样？”太夫紧张地问道。

何大夫眉宇紧锁，沉声道：“楚太夫，侯爷摔下马本来只是左腿骨折，可是后来伤腿又被马踩踏了一脚，骨完全断开了，而且至少有四处断裂。”

何大夫吸一气，艰难地说道：“恕小不能替侯爷接骨，没办法接骨。”

什么？！太夫倒吸了一冷气，往后一仰，差点没吓晕过去。

她身旁的两个大丫鬟连忙扶住了她，同时给她顺气。

太夫缓过气来，再问道：“何大夫，侯爷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何大夫心里也怕把太夫给吓病了，可是楚令霄的伤势太重，那些丑话必须说在前才行，否则这要是治不好，永定侯府还不像砸济世堂一样跑去把他们百堂给砸了。

他们百堂可不像济世堂有宸王撑腰。

何大夫硬着皮把话说完：“而且，侯爷就算腿伤好了，怕是也会留下残疾，轻则跛脚，重则不良于行。”

何大夫说得算委婉，他的意思是，永定侯以后怕是要靠拐杖来行走了。

对于太夫而言，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她一气憋在了胸，差点没喘上来，面色惨白，只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这才短短一个晚上，她好好的嫡长子就要变成残废了。

楚令霄也听到了何大夫的话，怒斥道：“庸医，真是个庸医！”

短短七个字，他说得艰难极了，汗如涌。

何大夫的脸色不太好看，却也不敢正面对上楚令霄，毕竟民不官斗。

他为难地皱着眉，硬声又道：“太夫，小实在无能为力。这医道上各有专攻，小不擅骨科。”

“太医院有擅骨科太医的周太医，或者……”

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王嬷嬷连忙追问道：“何大夫，你倒是说话啊！”

“济世堂的那位神医或可一救……”何大夫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永定侯府此前砸过济世堂，双方已经结了仇。

话是说了，他心里其实觉得希望渺茫。

这断的骨都碎成好几块，除非割开伤腿的皮，把断成几节的骨拼好，再设法让断骨愈合……

济世堂。太夫神僵硬，冷渗出些许冷汗，也想起了楚千菱砸济世堂的事。

她看儿子疼得厉害，更心疼了，忙道：“何大夫，你看侯爷疼得厉害，可有办法先为他止痛？”

“小方才已经给侯爷开了张止痛的方子。别的……小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

何大夫不待太夫答应，就匆匆告辞了，生怕被拦下。

榻上的楚令霄还在发泄地骂着“庸医”、“无能”之类的话，心里一方面不屑何大夫的医术，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真如何大夫所言会瘸。

见状，太夫也不好留何大夫，连忙吩咐道：“王嬷嬷，赶紧让去济世堂找神医过府。”

“再去请几个擅骨科的大夫来！”

王嬷嬷匆匆出去了。

屋里屋外好生热闹，院子里还有不少其他几房的下跑来打探楚令霄的伤势。

太夫亲自给楚令霄擦汗，宽慰着他，告诉他，他们可以请贵妃为他请周太医来看……

片刻后，丫鬟捧着刚熬好的汤药来了，赶紧去喂楚令霄喝药。

太夫这才有时间问楚令霄的大丫鬟：“这到底怎么回事？侯爷怎么会三更半夜地跑去跑马场骑马？！”

大丫鬟俏脸发白，神色惶惶，也怕自己被太夫迁怒，怯生生地说道：“太夫，婢也不知。”

“婢就是看侯爷昨晚一直睡不好，夜里像是被魇着了，惊醒了好几次。”

“子夜时，侯爷突然就一个跑出去了……然后就摔了马。”

大丫鬟也是直到几个小厮把楚令霄抬过来，才知道他摔折了腿。

楚令霄很快把药喝了，可是伤还是钻心得疼，丝毫没有减缓的征兆。

没一会儿，又两个大夫来了，有的给楚令霄检查伤腿，有的给他行针止痛，然而，大夫们皆是摇，说他们治不了，请侯府另请高明，之后，就都匆匆地走了。

无论是汤药，还是施针，都对楚令霄没有半点帮助，他的断腿还是痛，痛得他脸色又白了三分。

“母亲，快进宫请贵妃……”

“我痛得不行了。”

“母亲，我不能瘸啊。”

“……”

楚令霄痛得几乎语无伦次，冷汗涔涔。

太夫也想进宫去求助贵妃，可是进宫要先给宫里递牌子，这一来一回难免会耽误些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