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木匣子，瞳仁变成了一条细线。

它的！这里的脯都是它的！

琥珀几乎怀疑它随时都会朝自己扑过来，楚千尘伸指随意地在小黑猫的额心弹了一下，失笑地训道：“你这小东西，就吃独食，你又吃不出甜味！”

小黑猫委屈地“咪呜咪呜”地叫着，然后就在猫窝里打滚撒起泼来，东蹭蹭，西挠挠。

楚千尘“噗嗤”笑了，吩咐琥珀给它拿点。

沈氏注视着楚千尘笑盈盈的侧颜，出了神。

万寿节那，她过去与母亲穆国公夫辞别时，母亲曾匆匆问了她一些关于楚千尘的事，问她的生辰是不是与楚千凰同一，问她喜欢什么，说要给她送一份生辰礼……

沈氏当时就觉得奇怪，母亲一向对自己的庶子庶不太在意，也就只见了楚千尘这一次而已，甚至也没说什么话。

万寿节的第二天，穆国公夫身边的贴身嬷嬷还特意过来了一趟，让她有空时带楚千尘去一趟国公府。但是沈氏知道楚千尘最近正忙着，所以就借小定礼先拖着。

那，穆国公夫的嬷嬷声声说，是感谢楚千尘救了楚云沐，可是不知为何，沈氏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思绪间，楚千尘抬朝她看了过来，两四目对望。

“母亲，”楚千尘亲昵地唤道，眸光清亮，“沐哥儿想要来，您就让他来好了，我让月影陪他玩。”

她一笑，宛如清风迎面拂来，吹摇了满池水莲，迎风绽放，莲香阵阵。

沈氏怔怔地看着楚千尘，心跳砰砰加快，心神恍惚了一下。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似是褪色淡去，这数月来的种种如走马灯般浮上心……

楚千尘见沈氏愣神，把脸往她的方向凑了凑，又唤了一声：“母亲？”

沈氏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不嫌他烦就好。”

楚千尘笑容更，“我还要再忙上三四天，沐哥儿过来正好帮我管教月影！”

闻言，沈氏就提起了穆国公夫的邀约：“那等你忙完了，就陪我回一趟国公府。”

顿了一下后，她补充了一句：“我娘最近常有些昏，我想让你帮忙去给我娘看看，可好？”

楚千尘立刻就应了，又在心里掐算着时间道：“我再忙上几天就差不多了。”

通常况下，老家昏大致也就是那么几种原因，楚千尘琢磨着可以提前准备一下，把她的银针、安神香、安神茶什么的也都带上。

“不急。”沈氏生怕楚千尘为了这件事又熬夜，就劝道，“我娘这是多年老毛病了，也没什么大碍。”

“你啊，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家家，别像个老太太似的，成天都总闷在屋里，忙归忙，也要劳逸结合，多出去庭院里、花园里走走，散散心。”

“这几个月白天是天气热，但黄昏后，天气就转凉了，正适合散步。”

沈氏谆谆教诲了一番，楚千尘乖乖地应诺，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沈氏在楚千尘这里用了些简便的午膳，才带着陈嬷嬷离开了。

酒足饭饱，楚千尘又神了，她本来想回小书房继续做药的，但是刚起身，就想到方才沈氏让她别总闷在屋里，觉得有理。

她嘴里轻声自语道：“是要劳逸结合。”

琥珀也听到了“劳逸结合”这四个字，想问楚千尘要不要去拿《芙蓉扇》，不想，却听楚千尘先一步道：“琥珀，我们出去走走，去看看严嬷嬷吧。”

琥珀：“……”

琥珀慢慢地眨了眨眼，眼角抽了抽。

所以，姑娘说得“劳逸结合”不是散散心，也不是看话本子，是去“看看”严嬷嬷？

琥珀只能地回道：“严嬷嬷歇在后罩房里。”

在琥珀的指引下，楚千尘时隔四天第一次出了屋子。

外面的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简直快跟喜的玉簪花似的娇弱。

母亲说得不错，她是该出屋晒晒太阳了。

楚千尘一边胡思想，一边就到了后罩房最靠里的一间屋子外。

见楚千尘来了，也不用琥珀吩咐，立刻就有粗使婆子主动打开了这间屋子大门上的铜锁。

铜锁沉甸甸的，取下时，发出粗糙响亮的金属碰撞声。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几扇窗户都被封得死死的，里面不见一点光，空气中隐约有沉闷的霉味扑鼻而来。

婆子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将这屋子照得一片昏黄。

穿着一件铁锈色褙子的严嬷嬷就坐在靠窗的一把圈椅上，失魂落魄，这才短短四天，她已经瘦了一大圈，形容憔悴。

桌子上摆着一碗白粥、几个馒和两碟小菜，那是给严嬷嬷准备的早膳。

显而易见，早膳没动过。

楚千尘只是让下们锁着严嬷嬷，每天两餐不缺，该有的都有，也就是没会跟她说话而已，即便是从膳食的婆子，也就是每天放下膳食就走。

第一天，严嬷嬷力充沛，见着就骂，对待来送膳食的婆子凶神恶煞的，嘴里满都是太后娘娘。

第二天，严嬷嬷还是骂骂咧咧，但话中已经有了几分软硬兼施、恩威并重的味道。

第三天，严嬷嬷软下了态度，试图用自己身上的首饰收买婆子。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六月十六，严嬷嬷更蔫了……

这些楚千尘虽然没亲眼见到，但是自有婆子会去禀告琥珀，琥珀再去转告楚千尘。

楚千尘拎着裙子，跨过门槛，进了屋。

琥珀如影随形地跟在她身后。

严嬷嬷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那里，愣了好几息，才反应迟钝地朝楚千尘看来，神僵硬。

她那双眼眸浑浊无神，黯淡无光，看着门的光亮，眼睛才渐渐地亮了起来，死灰复燃。

她坐于影之中，眸光闪烁不定，有几分惶惶，几分不安。

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似的，与她刚来侯府时的骄横无礼迥然不同。

楚千尘不紧不慢地朝严嬷嬷走了过去，在桌旁随意地坐下了，又往桌上的膳食扫了一眼。

粥和馒当然早就凉了，这皮蛋瘦粥煮得鲜香软糯，馒白净松软，早上楚千尘也吃过，这么好的早膳就这么费了，真是可惜了。

楚千尘眼底掠过一道清冷的眸光，神色淡淡地看向了严嬷嬷。

严嬷嬷呆滞了片刻，仿佛这才意识到眼前坐的是谁，瞳孔微缩。

她吸两气，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叫嚣道：“楚千尘，我可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你居然把我关起来！”

“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你们永定侯府的眼里还有没有太后娘娘，还有没有皇家？！”

她的声音高亢，却掩不住其中的嘶哑，色厉内荏。

严嬷嬷真的受不了，她再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下去了。

这短短的四天对她来说，可谓度如年。

白天一片漆黑沉寂，晚上也是一样的漆黑沉寂，若非还有来给她早膳与午膳，她简直要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了。

时间在孤独时，变得分外的漫长与煎熬。

楚千尘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