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下子勃然大怒，怒火轰然从脚底直窜到顶。

“啪！”

她一掌重重地拍在了茶几上，拍得茶几上的茶盅与果盆都随之震了一震，些许茶水溢了出来。

周围的宫们被吓得缩了下身子，噤若寒蝉，空气随之微凝。

“静乐，本宫与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知错吗？！”皇后咄咄地斥道，语调又尖又高，神变得异常激动，脖颈间根根青筋随着她说话的节奏跳动着。

恩国公夫也开了，叹息道：“静乐长公主殿下也太没规矩了一点，这为媳、为妻者，就当有自觉，公主不需要奉养公婆也就算了，连丈夫都伺候不好，成何体统！”

东平伯夫听姐姐这么一说，心有戚戚焉，觉得他们卢家真真可怜，这哪里是尚公主，简直就是娶了土匪回来！

皇后、恩国公夫与东平伯夫全都异同声地谴责着静乐，她们三全然没注意到礼亲王妃、顺王妃等宗室王妃以及其他几位长公主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多是皱眉，连太子妃的脸色都变得很古怪。

静乐没有发抖，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心里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她其实害怕，其实忐忑，其实慌，但因为楚千尘就在这里，她就觉得她不是一个孤军奋战，她有了倚靠。

静乐缓缓地朝楚千尘看了一眼，楚千尘恰在这时放下茶盅，冲她微微一笑。

两四目相接之时，一切尽在不言中，静乐心里大定，仿佛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眸中也焕发起了丝丝神采。

她的双手在膝叠，左手轻抚着右手腕上曾经被刻下鞭痕的位置，神间又坚定了几分。

她慢慢地说道：“我没错。”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眼睛对上了皇后怒意汹涌、高高在上的眼睛。

“……”

“……”

“……”

暖阁里再次静了一静，其他眷全都震惊地看着静乐，有几几乎觉得自己不认识静乐了。

皇后：“！！！”

皇后却是气得面如土色，怒目圆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静乐居然敢这样对她说话！！

皇后的眼眸里，翻滚的怒意更汹涌了。

在她来看，她的表弟没错，那错的当然就是静乐！

“你殴打夫君，还如此不知悔改，简直无可救药！”皇后抬手，鲜红蔻丹气势汹汹地指向了静乐，携着雷霆震怒。

“根据大齐律法，凡妻殴夫者，杖一百，夫愿离者，听。”

“这要是民间，就是不休妻，那也非把你送到官府杖责一百不可！”

皇后觉得静乐也就是被惯的，要是在民间，她早就是个下堂了。

东平伯夫也是频频点。

皇后越说越觉得她在理，又把愤愤的目光投向了楚千尘，斥道：“九弟妹，你也真是，本宫听说当你也在场，你不劝着静乐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她打驸马，成何体统！！”

礼亲王妃等皆是恍然大悟，神各异，终于明白静乐怎么会突然敢对卢驸马出手了。

原本凝固的气氛陡然间似乎转了弯。

静乐霍地站了起来，平里总是半垂的眸子里此刻灼灼生辉。

皇后可以说她，但是不能说九皇嫂！

要不是为了她，九皇嫂何须吃力不讨好地趟这趟浑水！

静乐紧紧地握拳，修剪整齐的指甲陷进掌心，直接说道：“我是公主。”

“‘国’在‘家’之前，我与驸马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这简明扼要的两句话说得明明白白。

在民间，夫殴妻，夫根本得不到制裁，可妻殴夫却是重罪，然而，公主与驸马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夫妻，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君臣之间另论。

皇后：“……”

恩国公夫：“……”

东平伯夫：“……”

三的脸色霎时变得很僵硬，尴尬有之，不悦有之，无言以对亦有之。

尤其是皇后。

皇后自打由太子妃荣升皇后之后，在后宫中做主惯了，反正后宫无律法，只要不闹到皇帝那里去，就一切由她说了算，这些年，她轻慢静乐早就成了习惯，也就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这一点，下意识地以夫为妻纲去要求长公主们。

静乐继续道：“皇嫂，卢方睿对我无礼在先，理应废了。”

“不然，皇家脸面何在！”

听到这两句，皇后一时忘了尴尬，勃然大怒，从到脚都似燃着火焰。

恩国公夫与东平伯夫姐妹俩也是怒了。

废了驸马，这不是休夫吗？！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皇后还没骂出，就听一个熟悉的音骤然响起：“静乐，说得好！”

礼亲王妃不仅赞了，还直接抚掌。

这一下掌声不轻不重，但在此刻寂静的暖阁里，显得分外响亮。

礼亲王妃的唇角噙着一抹赞赏的笑容，温和慈祥的眼眸凝视着几步外的静乐。

从来，礼亲王妃只觉得静乐是个没有攻击的小白兔，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这句话也是道理的。

卢家太甚，把静乐也给急了。

礼亲王妃活了这大半辈子，什么样的没见过，清官难管家务事，多的是夫妻俩吵得不可开，丈夫动手打得妻子惨不忍睹，可但凡外介，有大半的妻子会帮着丈夫对外，弄得好心的外里外不是，没事沾得一身腥。

所以，从前礼亲王妃也没过多去管静乐的事，毕竟静乐又不是无依无靠的孤，还不到她这隔房的皇婶跳出来。

现在静乐能够自己立起来，礼亲王妃也不介意顺手扶一把，这也是她作为顾氏宗的职责。

礼亲王妃看着静乐微微颌首，帮腔道：“公主自然尊贵，驸马又算得上什么，有公主才有驸马，没了驸马，公主还是公主。”

在场的几位长公主与王妃们皆是颌首。

也有不想得罪皇后的，垂眸喝茶，不置可否。

皇后仿佛被礼亲王妃等往脸上打了好几掌似的，脸色十分难看。

皇后吸了一气，忍了忍心中怒意，黑着一张脸道：“且不说公主殴打驸马的事，静乐她不敬驸马的长辈，是为不孝，这传扬出去，影响得可是顾家儿的名声。”

皇后语声冰冷，恩国公夫也是附和：“大齐历代皇帝皆是以孝道治天下，为者不孝可是大罪。”

皇后母心里都觉得王妃们听到这里，总该有同理心了吧，谁家都是有儿、孙的！

也包括在场的长公主们，云和、宁德她们是公主，可她们的儿能封个县主就不错了。一旦静乐坏了公主的名誉，那么只会连累了其他长公主们的儿。

礼亲王妃：“……”

顺王妃：“……”

云和：“……”

……

几位王妃、长公主心里都觉得皇后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顾家是皇族，又不是民间的民。

本朝的公主已经够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