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

他心里又恼又恨又憎，恨不得将顾玦母子给千刀万剐，薄唇颤抖不已，想说放肆，却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过苍白无力。

皇帝的一牙差点没咬碎了。

此时此刻，这不算宽敞的暖阁中似乎分为了三个阵营，一方以顾玦与太后为中心，一方以皇帝为中心，一方则是那些宗室王亲们。

礼亲王心里也憋着一气，这气自然是针对皇帝的，身为皇帝可以有缺点，却也有底线不能逾越，这一次，皇帝就跨过了那条底线，错得太离谱了。

但不赞同归不赞同，礼亲王也怕大过年的，皇帝与顾玦真闹起来，毕竟这两位无论是谁跺一跺脚，这朝堂就震上一震。

可想而知，要是太后真有什么万一，顾玦肯定会与皇帝彻底翻脸，那么大齐就要了。

只是转瞬间，礼亲王已经心思百转，把利害关系翻来覆去地考量了好几。

“咳咳，”礼亲王咳了两声，提议道，“皇上，不如让太后和阿玦回……去宸王府过年吧。等过完了年，再把太后接回宫中。”

此言一出，其他几个王爷也是心有戚戚焉地频频点。

说到底，谁也不想皇帝与顾玦为了这件事翻脸，那么最好的结果就是两各退一步。

皇帝额角的青筋又跳了好几跳。

他知道现在包括礼亲王在内的几位王爷都觉得是他偷偷给太后下药，而他也确实是心虚的。

那杯意外摔碎的参茶还在地上，参茶流淌，零碎的瓷片四散在地上，参香不仅没有消散的迹象，而且似乎还变得更浓郁了。

皇帝的太阳猛地抽搐几下，一阵阵的抽痛，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锤子在反复地锤打着他的脑袋一样。

在一阵漫长的沉寂后，皇帝终于是应了，一个“好”字应得咬牙切齿。

甚至于，在皇帝出的那一瞬，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这不是默认了心中有鬼吗？！

但话都出，就更容不得皇帝反悔了，他现在是真的进退两难了。

其他见皇帝松，如释重负。

大部分这时候都不敢嘴，也就礼亲王妃、宁德长公主这种敢附和两句了：

“太后能去宸王府让阿玦与他媳尽尽孝也好。”

“是啊，这寿宁宫也怪冷清的，母后正好去王府热闹一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小內侍尖锐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步履匆匆地来了，身后跟着太子妃以及一大串的宫嬷嬷，气势汹汹，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进来时，恰好听到了礼亲王妃和宁德长公主的这两句话，整个都傻了。

什么？！太后要去宸王府过年？！

皇后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皇帝，喊道：“皇上……”

皇后也只说出这两个字而已，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机会说出，就被皇帝打断了：

“瞧你的好事！”

皇帝一看到皇后就没好脸色，觉得今天这些事全都是皇后惹来的，是皇后给静乐招了卢方睿这种驸马，也是皇后安排的严嬷嬷办事如此不给力！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迁怒地斥了一句，直接拂袖而去，只留下一道愤怒的背影。

而他对皇后说的这句话已经足够让在场其他浮想联翩了。

皇后：“……”

皇后被皇帝骂懵了，气匆匆地前来，还没说上一句话，就当被皇帝倒了一桶冰水似的，气势先去了一半。

到底怎么了？！

皇后一雾水地皱了皱柳眉，她只听太后要出宫，却不知道中间还发生了什么，隐约能感觉到众看她的眼光不太对。

皇后的心沉了下去。

周围静了片刻，众的心都是复杂。

任谁也没想到朝贺这天居然会发生这种惊心动魄的事，其中有一部分几乎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来凑这个热闹了。

这毕竟是不可告的皇家秘闻，现在皇帝的心里肯定对他们这些有疙瘩，有些事其实还是不知道得好。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还是礼亲王第一个打了沉寂。

“阿玦啊，”礼亲王拍了拍顾玦的肩膀，带着几分宽慰、几分无奈地说道，“兄弟之间，还是别闹得太过了。皇上这次应该也会吸取教训……这次你接太后出宫后，就好生给她养养。”

礼亲王方才也仔细想过了这件事。

太后病了这么多年，一直病怏怏的，却也无大碍，可想皇帝的目的十有八九是为了让太后的凤体虚弱些，缠绵病榻，安安分分地待在寿宁宫。

这事确实是皇帝的错。

今天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皇帝以后对待太后一定会投鼠忌器，肯定也不敢再给太后下药了，毕竟，一旦太后有个万一，所有都会怀疑是皇帝杀灭。

礼亲王这般委婉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其实也就是想劝顾玦先忍了，顾玦现在手上最多也就只有玄甲营的几千，也不可能仗着这么些就直接宫吧。

此时此刻，其他除了点以外，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只想和稀泥，只想这对兄弟可以以和为贵。

顾玦没有多说什么，只简明扼要地应了一句“好”。

所有都是如释重负，甚至有以袖擦了擦额的冷汗。

“那就好。”礼亲王也松了一气，相信顾玦怎么都比皇帝要理智多了。

接着，礼亲王等宗室王爷们以及太子、皇子们也都出声与太后告辞。他们这么多男也不适宜在寿宁宫久留。

连顾玦也跟着一起走了。

反正太后今天就能接出宫，他们有更多的时间，也不在乎在这一时半刻的。

众浩浩地离去，没一会儿，暖阁内就空了一半，男们全都离开了，屋内只余下殷太后、楚千尘、皇后以及静乐等一众眷。

在皇帝来之前，眷们与殷太后说得颇为投契，气氛也十分和乐，但刚闹了这么一通，气氛显然不可能再回到之前了。

眷们神各异，多少都有些尴尬和局促，有心有余惊地抚着胸，有喝茶压惊，有悄悄去瞥皇后，若有所思。

皇后感觉眷们都在看她，眼神中还带着刺，可是当她一个眼神瞥过去时，她们又若无其事地侧开了脸，让皇后的心更糟了。

“严嬷嬷，起来吧。”楚千尘对着还跪在地上的严嬷嬷抬了抬手，目光故意在地上的那滩参茶上转了转，“今天你也跟我们一起出宫吧，否则……”

楚千尘唉声又叹气，一副“皇帝会杀灭湮灭证据”的样子，举手投足间，又透着一子举重若轻的淡然。

严嬷嬷唯唯应诺，脸色煞白，她早就冷汗淋漓，身子仿佛是从水池里捞起来似的。

她今天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至少短寿十年。

不过王妃说会保她无恙还真就保了，没有把她当作弃子。

其他眷的表更微妙了。

紧接着，楚千尘又吩咐宫去整理太后的常衣物。

皇后：“……”

皇后自然也看到了那摔的参茶，心里有一万个疑问。她目光如炬地瞪着严嬷嬷，很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的场合显然不适合。

“九弟妹，”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