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睁大了眼睛,根本就不敢躲,任由那个小瓷瓶砸在他的额
上,然后落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那些髓香脂的
末也散落一地。
那些宫
早就见怪不怪,垂下了
,低眉顺眼地盯着鞋尖。
“皇上明鉴,臣是无辜的。”楚令霄双膝一曲,卑微地跪了下去,右额角冒出一
鲜血,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
楚令霄的心更慌了,更
了,惶恐不安。
他不由想到了去年的事,当时他历经千辛万苦从西北跑回京城给皇帝报信,皇帝却不信他,还夺了他的爵位,下旨将他发配。
他想到了自己的牢狱之灾,想到了自己在幽州的流放之苦,越发害怕。
这一次,皇帝又会怎么处置他呢!
皇帝冷冷地瞪了楚令霄一会儿,
吸了一
气,暂且没有理楚令霄,问玄净道:“玄净,还能不能重新炼?”
“……”玄净一脸苦涩与为难。
皇帝的心又是一沉,又道:“锦衣卫已经去了徒太山寻髓香脂,朕可以让
八百里加急去徒太山传
信,这一次绝对不会出错。”
然而,玄净沉重地摇了摇
:“用来炼制补元丹的药材很多都很珍贵罕见,好几样药材都不够了,比如灵本
、玄明子、南葶花等等都不是中原常见的药材,有的来自赤狄,有的来自昊国昊州,有的是家师以及祖辈留下来。”
“其中最珍贵的是一味药叫九重莲子,乃是贫道十年前去往天山偶然得来的,这九重莲百年才结一次莲子,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其它药材还能找找,但九重莲子恐怕就找不到了。”
“哎,可惜了,要是能炼好补元丹,吃下去就可以百病全消,令服食者达到元真童体的状态,以后再服食丹药更可以事半功倍。”
玄净的语气真挚而凝重,这时,他忽然用帕子捂住嘴,猛烈地咳嗽了一阵,等再抬
时,那雪白的帕子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块……
皇帝和其他
皆是一惊,倪公公失声喊了出来:“道长您这是……”
玄净幽幽地再次叹息,双唇被鲜血染红,在苍白的脸色对比下,愈显憔悴。
他沙哑着嗓音又道:“而且这次贫道是折了寿元炼丹……”
皇帝心
的怒火犹如火上浇油般
涨,怒气冲冲地看着楚令霄,迁怒到了他的身上。
是啊,玄净为了自己一直尽心尽力,不惜折损寿元也要为自己炼成补元丹,他的忠心天地可鉴!
偏偏让楚令霄这个没用的废物坏了好事!
这一刻,皇帝后悔了,后悔他不该为了拿捏顾玦与楚千尘就把楚令霄弄回京,结果他还没来得出手,反而又被楚令霄给坑了!
现在补元丹报废了,那么自己岂不是康复无望了?!
皇帝越想越怒,恨不得将楚令霄千刀万剐,咬牙切齿地下令:“来
,把楚令霄给朕押下去!”
“皇上,臣是冤枉的!”楚令霄心里绝望,犹不死心地喊道,身子几乎要瘫软下去,心中的有万般的冤屈无从述说。
皇帝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两个内侍进来了,动作粗鲁地把楚令霄拖了出去。
楚令霄还在不平地为自己叫屈,却是徒劳无功,他声嘶力竭的声音渐渐远去,最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真真死不悔改!”皇帝怒斥,嘴角气得直哆嗦,心里既烦躁又恼怒。
谢大
默默地以袖
擦额角的冷汗,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这一次捡回一条命,改
得去白云寺还愿才行。
其他
也是松了一
气,总之,没遭池鱼之殃总是一桩天大的幸事。
玄净的眼皮颤了颤,甩了下沾上了点鲜血的雪白拂尘,再次对着龙榻上的皇帝作了个揖,声音愈发沉重:“皇上,贫道这次为了炼这个补元丹,已经消耗耗了十数年的寿元,贫道给自己算了一卦,怕是寿元无多了。”
“哎,皇上恕罪,贫道是不能再陪伴皇上了……”
说话间,玄净的眼眶红了,闪烁着泪光,一副既惭愧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皇帝想着玄净对他的忠心与付出,怒火又转为依依不舍。此前玄净只说炼补元丹会折损寿元,却没说竟然会折损玄净十数年的寿元,害得他寿数短了十载,这一点也是自己对不起玄净了。
皇帝的心里有些歉疚,也觉得可惜,
有感触地叹道:“玄净,你为了朕真是费心费神了,朕明白你的忠心。”
“既然你去意已决,那么朕也不留你了。”
本来皇帝还想着再过几年,就封玄净为国师,为他盖道观、塑法像,享受世
的香火……可惜了,也许这也是玄净修行路上的一个磨难。
“谢皇上。”玄净垂下了
,以袖子擦拭眼角,依依不舍。
皇帝欲言又止地又叹了
气,终究没说什么,只下了
谕赏赐玄净黄金千两。
玄净再次叩谢龙恩。
之后,皇帝就把玄净给打发了。
玄净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养心殿,然后随小温公公出宫。
小温公公只把
送到了宫门
,就与玄净告辞了,客气地说了一句“道长走好”,这一次,没有再派禁军将士“护卫”玄净回观。
玄净也客套地回了一句,就甩着拂尘走了,宽大的袖摆被风吹得鼓鼓的,仙风道骨。
“总算出来了。”玄净轻声自语,感觉一身轻,直到此刻,他才算彻底地松了一
气。
伴君如伴虎,古
果然没有说错。
早在玄净跟皇帝提出炼制补元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为他自己铺垫一条退路了。
玄净最初是想借着炼丹溜之大吉的,所以他才告诉皇帝炼制补元丹需要九九八十一天,但是,皇帝派了禁军
夜守在元清观。
这一点让玄净意识到就算他侥幸溜走了,也没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要是偷溜的话,下半辈子就要活得跟一只见不得
的老鼠一样,而且,还十有八九会被皇帝的
逮住,所以,他要走就得堂堂正正地走。
玄净也知道让皇帝同意让他走没那么容易,他不能有过,要让皇帝觉得他为了皇帝殚
竭,不惜牺牲自我,甚至让皇帝对他心生愧疚。
错的是别
,只能是别
。
玄净躲在炼丹房好几
,翻遍了各种古籍,也没找到办法,后来还是他偶然想起了曾听
跟他提过髓香脂,这种药材极为罕见,唯有幽州徒太山才有,髓香脂易受
,药商为了方便保存,一般都会将其炮制再进行运输。
于是,玄净灵机一动,跟皇帝提出要以髓香脂作为药引。
他的计划成功了!
思绪间,玄净又回首朝皇宫的方向望了一眼,从他的位置,已经看不到小温公公的背影了,唯有一个个面目威仪的禁军士兵还守在宫门
。
玄净在心里暗道:楚令霄,贫道也不是有心害你。
他与楚令霄无怨无仇,他也不想陷害他,可是,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制造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了,哎,也只能怪楚令霄倒霉了。
不是楚令霄倒霉,就是自己倒霉,相比之下,当然是楚令霄倒霉更好。
玄净毫不恋地收回了目光,大步流星地继续往前走去。
现在,他终于可以走了。
玄净离开皇宫后,并没有立刻离京,而是又返回了元清观。
他一贯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