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也不过是签字画押而已，沈氏就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疏朗了起来，就像是束缚在她身上的枷锁终于被她自己打了。

她感觉浑身一身轻，眼前更是一片明朗，让她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沈芷抬眼对上楚千尘与穆国公夫的眼眸，楚千尘对着她灿然一笑，穆国公夫微微点。

楚千尘是真的为沈芷感到高兴。

前世，沈芷因为楚云沐的死抑郁成疾，早早地就在楚家香消玉殒，这一世，楚云沐渡过了那一劫，活了下来，沈芷也终于从楚家走了出来，与楚家撇清了关系，以后，她一定可以有崭新的未来。

她还那么年轻！

穆国公夫用实际行动支持儿的决定，吩咐亲信嬷嬷把和离书拿去了京兆衙门留档。

太夫迫不及待地问道：“阿……沈芷，令霄什么时候能回来？”

太夫勉强压抑着语气中的愤懑，毕竟长子还在天牢里呢。

沈芷云淡风轻地抚了抚衣袖：“总得再过个一两天。楚太夫放心，我不是楚令霄，我答应的事必会遵守。”

沈芷唤太夫的语气仿佛在叫一个陌生，过去十几年的分早就然无存。

沈芷没打算在留在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招呼上穆国公夫与楚千尘离开了，楚家的族长以及族老们也纷纷告辞。

都走了，但是永定侯府却不平静，沈芷与楚令霄和离的消息在侯府急速地传开了，下们全都议论纷纷，心躁动，觉得这个春天侯府真是多事之秋。

沈芷、楚千尘是坐穆国公夫的马车离开的。

沈芷喝了半杯温花茶，浑身畅快，连声音都变得明朗起来，道：“娘，我打算搬到陪嫁的宅子里住。”

穆国公夫微微蹙起了眉，斥道：“家里住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搬走？我们沈家还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姑！”

穆国公夫一来是不放心儿搬出去，二来也想对外表明国公府的态度。

沈芷感动地看着穆国公夫，道：“娘，我有我的考量。”

就算穆国公府容得下他们母子，沈芷也有自己的考量，她有儿有，儿已经嫁出去了，倒也罢了，但楚云沐不同。

楚云沐是男孩子，要顶天地立，不能让他觉得寄篱下，不能让他在沈家抬不起来，他将来要自己撑起门户，而不是从此依附国公府。

这是沈芷在决定和离的那天就已经想好了的。

穆国公夫是聪明，也是为母者，略微一想，就能明白沈芷的考量。

穆国公夫温柔地摸了摸儿的脸，应了：“就算你要搬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你在国公府再多住一阵子，那宅子很久没住了，我找稍微修缮一下，花不了几天的。”

她也不放心找外修缮儿的宅子，还是得找自己才靠谱。

“好，都听娘的！”沈芷笑着应了，眸中漾着温柔的笑意，由心而发。

她有这么一双儿，还有沈家的亲一直站在她这边，已经很幸运了。

穆国公夫又道：“那尘姐儿和沐哥儿就记在沈家的名下吧。”

把他们记在沈芷的名下。

沈芷下意识地看向了楚千尘，一脸的希冀。她希望儿能跟着自己。

“娘，不妥。”楚千尘摇了摇，“皇上怕是会不满。”

她的身世压了这么久，到现在，皇帝还不知道她的生母是沈芷，若是皇帝知道了，又听到自己记在沈家的名下，肯定会觉得被沈家蒙蔽，龙颜震怒。

楚千尘倒是不怕皇帝，但她知道皇帝必会迁怒沈家，她不想为了她而连累了外祖父一家。

穆国公夫坦然地笑了，神真挚地说道：“没事。”

“我已经和你外祖父商量过了。”

穆国公夫不时一时冲动，他们夫俩早就商量过了，也考虑了利弊，想过皇帝会有什么反应，这就是他们的决定。

楚千尘本来就是他们沈家的外孙，他们为什么不能认，为什么不敢认？！

穆国公夫和沈芷一握住了楚千尘一只手，皆是一脸期盼地笑着。

她们的手温暖有力，似在宣誓她们的决心。

楚千尘嘴唇微动，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暖暖的，软软的，最后道：“那我回去和王爷商量一下。”

穆国公夫和沈芷本来也没指望楚千尘会立刻答应，都笑了，笑容温和慈祥，满怀期待。

马车先把楚千尘送回了宸王府，接着马车就往穆国公府去了。

楚千尘直接去了外书房找顾玦，把今天沈芷正式签下了和离书的事大致说了，最后道：“王爷，外祖母说，想让我跟着娘姓沈……”

顾玦一边听，一边把案的一叠叠公文移到了边上，又把旁边的几碟点心、蜜饯放到了两之间。

自打楚千尘嫁宸王府后，顾玦的书房里总是备着点心、蜜饯和果子露等等这些姑娘家喜欢的吃食，空气里也因此多了一香甜的气味，再不复从前的肃穆。

顾玦对着其中一碟玫瑰蜜饯点了点，示意她这个不错，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楚千尘就拈了一颗玫瑰蜜饯，先塞了一颗进顾玦的嘴中，然后又塞了一颗进自己中，摇了摇。

她不知道。

对她来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楚千尘托着下看着顾玦，手肘撑在书案上。

上一世，顾玦捡了楚千尘回去。

这一世，是楚千尘嫁给了顾玦。

其它的都不重要。

楚千尘的眼眸黑白分明，对着顾玦，她全然没掩饰自己的绪，心思都写在了眼神中。

顾玦看着楚千尘，唇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他走过去，一把把楚千尘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抱到窗边的美榻上坐下，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臂将她抱在他怀里，紧紧地，两的身体密实地贴合在一起。

暖暖的春风从窗刮进来，在两的鬓角、耳边吹过，风送来丝丝缕缕的花香。

怦怦怦！

楚千尘的心脏如擂鼓般作响，软软地依偎在顾玦地怀中，一手把玩着顾玦腰侧的攒心梅花络子，似在撒娇。

“改吧。”顾玦凑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就当让你娘圆了念想。

“……”楚千尘抬起了，黑白分明的凤眼清亮如水，瞳孔中清清楚楚地倒映出顾玦的脸。

当局者迷，她发现，她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娘一直都盼着自己能够记回到她的膝下，从前因为自己不愿意，所以娘一直忍着，即便心里再难受，为了自己，她也没说。

但是，设身处地地想，如果她是娘，她会甘心自己的亲生儿一直记在旁名下吗？

娘没有错，但为了这件事受到惩罚的，却是她。

“嗯。”楚千尘点了点。

顾玦轻轻地在她的鼻尖捏了一下，宠溺地笑道：“楚令霄的事就给我。”

楚千尘皱了皱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就像是一只亲又乖巧的猫似的。

“麻烦吗？”说到楚令霄时，楚千尘的语气就有些闷闷的。

“你说呢？”顾玦笑着反问。

楚千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