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韦家的损失太大了！

“皇上还是太急了！”李大又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讽刺。

新帝终究是太年轻了，不过一个二十郎当的年轻而已。

这才刚考完会试第一场，新帝就出了手，结果也不过是拿下一个韦远知罢了。要是新帝等趁他们不备，收集了所有证据再动手，那么他们也得一起完蛋。

新帝太急了，也就给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销毁证据。

现在被抓的几个犯中除了韦敬则的次子韦远知外，其他都是一些下线的小角色，根本不足一提。

其他三个官员也有同感，纷纷点。

其实，他们心里都觉得韦远知太冲动了，当韦远知根本没必要亲自带跑去那家李氏酒馆，否则又何至于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到韦家其他。

但这些话他们也只敢想想，没说出。

韦敬则眼神冰冷地斜了这些一眼，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在想什么。

他嘴角勾出一个冷笑，右手成拳，拳在茶几上烦躁地叩动了两下，沉声道：“顾玦并不是耐不住子，他这是在杀儆猴！”

“顾玦才刚把朝中三成的武将处置了，虽然他十万火急地从北地军调了到那些空缺上，暂时稳住了军中的局面，但也只是‘暂时’，现在军中的心还浮躁着呢。”

“要是在短短一个月内，他先动武将，再大动戈地处置文臣，朝堂必要大。”

所以，韦敬则判断顾玦这一次是在杀儆猴。

在场其他四位官员面面相觑。

有的也觉得韦敬则所言有理，心下又开始没底了：关键是，新帝到底查到了多少，手里又有多少证据，以及他打算追究到什么程度……

有越想越怕，咽了咽水；有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不置可否；也有若有所思。

李大与那老者换了一个眼神，李大谨慎地又道：“韦大，你的意思是，皇上这次是故意不大不小地收拾了一拨，好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韦敬则敢直呼新帝的名字，在场其他可不敢。

厅中的气氛愈发凝重，空气仿佛要凝出水来。

韦敬则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没说话，右拳又在茶几上一下下地叩动了起来，烦躁之意溢于言表。

见状，另一个三十出的蓝衣男子冷静地开道：“应该就是这样。当下，我们应该想想怎么保韦二公子才是。”

他用的是“保”字，因为韦远知的罪名是推不掉了，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减轻刑罚，先保命。

说到底，就算被罚发配边关也算不上什么，以韦敬则的本事，完全可以提前派去发配地帮儿子打点，再过几年，韦远知还是能回京的。

其他全都暗暗地松了气，也觉得顾玦应该不会追究到他们身上，但是在韦敬则跟前，他们也不好把喜悦与释然摆在脸上。

“刘大说得是。”那年近花甲的老者赞同地点，想了一个主意，“韦大，你可是三朝老臣，肱之臣，朝中门生无数。要是韦大跑去太庙前哭，皇上迫于压力，应该会把舞弊案轻轻放下。“

“不妥！明天就要开堂了！”李大立刻摇否决。

就是现在韦敬则跑去太庙哭，如果新帝不理会，那还不是白哭！除非韦敬则在太庙跪上三天三夜，他们再设法为其造势，现在肯定是来不及了，距离明早开堂已经不足十二时辰了。

“开堂……”身穿蓝色直裰的刘大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脆明天开堂后，让韦二公子在公堂上施压如何？”

顿了一下后，他意味长地提醒道：“韦大，您别忘了皇后的娘家也参与其中。只要设法在开堂前见一见二公子，提前套好话……”

虽然穆国公父子没有在礼部任职，也不是这次会试的主副考官，可是穆国公与主考官翰林院叶大学士以及礼部几个官员都是多年知，他想知道考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当初老虞在卖题时也没少拿皇后的娘家当噱，很多买题的考生们也都知道。

如果明天韦远知在公堂上公然指证穆国公父子与泄题舞弊案有关，那么，穆国公父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就算新帝和三司力保穆国公父子，也总会有斧声烛影地质疑新帝是否在偏私皇后的娘家。

新帝为了保护皇后，应该会忌惮一二，轻轻放下这件案子。

韦敬则想了一会儿，原本紧皱的眉微微舒展了开来，一掌拍在茶几上，心中有了决定，道：“今晚我就安排跑一趟刑部天牢……”

其他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心下释然。

空气也随之一松，连窗外传来的风拂树叶声似乎也变得轻快了一点。

李大感慨地又道：“只要皇上还有顾虑就行。”

他们怕就怕顾玦冷血无，无所顾忌。

只要顾玦有顾忌，那就有软肋。

李大觉得似乎找到了顾玦的弱点，可刘大却不以为然，泼了一桶冷水：“我们这位皇上的主意还是太大了！”

君强则臣弱，像顾玦这样强势又强大的君王其实是最让他们痛的。

他们就犹如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步步艰难，让他们不禁怀念起先帝顾琅，哎，如果是从前顾琅在位时，会试考题哪有可能卖到顾琅那儿去！

韦敬则的心定了不少，也有闲逸致喝茶了，动作悠然地喝了两龙井。

“呵。”他把茶盅放下时，茶盅撞击在茶几上发出咯噔一声，他的嘴角勾出一个别有意的笑容，“礼部最近是在修改会试的流程吗？”

李大立即点应了。

“流程再怎么修正，只要有，就必然会有漏。”韦敬则似笑非笑地说着。

刘大心念一动，眼眸炯炯有神，问道：“韦大您莫非是想……”

“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安全的时候，顾玦肯定不会想到下个月重考时，我们还敢下手。”韦敬则眼里掠过一道利芒。

李大也笑了：“这么说，皇上这一闹，其实还是帮我们宣传了一回，这下考生们都知道这考题是可以买的了！”

“这次可不能卖三千两这么便宜了！”

“说得是！”

“……”

在场几个官员皆是纷纷点，觉得必须要趁着这次会试重考，狠狠地捞上一笔。

韦敬则哈哈大笑，意气风发，打算借着下月会试重考报这一箭之仇！

就在这时，正厅外传来了一个惊慌失措、断断续续的男音：“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了过来，满脸惊恐。

韦敬则又皱起了眉，因为小厮这咋咋呼呼的举动而不悦。

“老爷，锦衣卫来了！”那小厮声嘶力竭地喊着，几乎喊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