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去看村里最神圣的建筑，祖灵的居所：一座建在燥高地上的圆屋，周边摆着十几对马鹿的角，内圈则是黑熊和牛的骨，建筑顶上还竖着一些缠有牦牛尾的杆子——这是仿照汉使的旌节做的，此外还有许多胡杨木俑，表被雕刻得古怪而神秘。

佛教还没传播到西域东部，楼兰仍保持着延续了数千年的萨满传统。

虽然任弘在悬泉置和一个胡商学过点楼兰话，但这种吐火罗语方言毕竟和汉话是不同语系，他们说快时，只能听得懂大概：

这是个专门在罗布泊边捕鱼狩猎的村落，养的牲畜很少，耕地也没有，得到西边数十里外，占据河畔肥沃土地的伊循城旁，向城主借耕。

而村中之所以对使节团如此礼遇，除了汉使乃是楼兰王和各处城主的座上贵宾外，还因为每次使节团抵达，村里都能换到一些汉地商品。

男们最喜欢的就是米酒了，则对各种美的奢侈品感兴趣：丝绸、布匹、漆器，还有梳妆打扮的小东西。

虽然各家能拿出手的唯有鱼和猎物的皮毛，但还是眼地与使节团换起来。

老巫甚至让将收藏于建筑物里面的大马鹿角取来，让他们挑选最喜欢的两个，并慷慨相送。

任弘对这个楼兰渔村的印象不错，作为他们善意招待回礼，任弘从自己带的东西里挑了挑，给老巫一个致光滑的小铜鉴。

老巫却指了指自己皱的脸和枯槁的发，摇摇，将其给了十多岁的小孙，那模样还不错的楼兰孩，便高兴地用对着小铜鉴，用木篦梳起粟色的长发来，任弘眼可见，有几只虱子被篦落……

得到汉地货物的楼兰很高兴，先是拿给其他看炫耀一番，然后登上独木舟，找到一个别不知道的地方，将这些珍贵的礼物放沙土中埋了……

这就是他们藏宝贝的方式。

倒是尤还在送出鱼，想要也换个小铜鉴给他心上被婉拒后，拿出了另一种东西：几枚五铢钱，塞给任弘。

那钱一手，任弘就觉得不太对，仔细看了看，又喊来卢九舌辨认后，二确定无疑。

“这是太初年间所铸三官五铢！八成就是居庐仓汉军坟冢中被盗掘的那些。”

二低声商量一番，开始让卢九舌询问尤还，这钱是哪来的？

“半个月前，有一队康居商从东方来，路过村子，与吾等换了些鱼……”

“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去城里借地耕作时，听说还停留在伊循城，在那叫卖来自汉地的货物。”

卢九舌眼睛顿时一亮，任弘也长出一气，将一个铜鉴送给尤还。

真是踏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立刻向傅介子禀报：

“傅公，那些在伊循城的康居商贾，很可能就是坏我将士坟冢的盗墓贼！”

傅介子听闻后，没有什么表，只是一抹嘴，招呼吏士们集合起来。

“下一站，伊循城！”

……

ps：本章参考俄普尔热瓦尔斯基的游记《走向罗布泊》。

需要查的资料超出想象，下笔晚了，吃个饭先，第二章在11点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