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援兵？”

匈僮仆校尉勒马站在孔雀河畔，听着逃回的斥候如此报告，大为诧异，看向远处楼兰城西边的原野，确实有一支数百的骑兵在那驻足，而且多打黄旗，确实很像汉军。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但这怎么可能呢？僮仆校尉算了算时间，他奉匈单于和逐王之命，驻扎在近海（博斯腾湖）附近，赋税西域诸邦，不断给匈右地提供黄金、牛羊和粮食，也就近监控诸邦。

作为扼守南北两道的楼兰国，自然是的重中之重，尤其是在汉朝近来有重返西域迹象的况下。

去年僮仆校尉还亲自到了一趟楼兰，在楼兰阏氏的请求下，让许多匈子嫁给楼兰诸城主、贵族，一来示两族亲好，二来也协助阏氏监视。

十前，却有几个匈子带着楼兰王子疾驰到僮仆校尉驻牧地，向他告急。

僮仆校尉这才知道，楼兰，变天了！

他立刻派禀报湖泊北面的逐王，自己则带着轻骑四百，沿着孔雀河先行南下，八天时间赶了一千里路。

途中，僮仆校尉还不忘将楼兰王子立为新的楼兰王，在僮仆校尉想来，既然只是傅介子一行刺杀安归发动政变，那说明汉军大队马尚未西来。

若能赶在汉军抵达楼兰前，杀死傅介子和反叛的楼兰城主，扶持王子上位，再以逸待劳，迎击千里跋涉，穿过白龙堆后正疲敝的汉军，定能保住楼兰！

但僮仆都尉没料到，汉军的援兵，竟与自己同时抵达楼兰，远远看去，看数还不少，起码有三四百骑。

“瞧方向未走伊循城，而是从湖泊南面北上。”

僮仆校尉很清楚，从汉朝来楼兰，有三条路：一是出玉门过三垄沙白龙堆的楼兰道。

二是经诸羌的羌中道，三是沿着南山（阿尔金山北麓）与沙漠中间的狭长山谷，从婼羌去往阳关的羊肠小路。

比起只有羌才能承受的茫茫高原，比起那些崎岖的山谷和冰川，第一条路竟已是最好走的。

所以汉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匈快，莫非是紧跟着汉使西行的？

但这时又有了新消息，之前散出去的斥候陆续归来，向僮仆校尉禀报，方才追逐他们的，不是汉骑，而是羌！已有不少斥候在羌骑疯狂的追逐下，死于非命。

“羌，婼羌？”

僮仆校尉有些牙疼，婼羌，这是一个从来不向他缴纳贡赋的南山行国，数虽少，但去胡来王仗着婼羌驻牧地辟处山中，一向对匈不卑不亢，甚至不顾僮仆校尉警告，年年北上抢楼兰的粮食。

婼羌再度投靠汉朝，这下况变得复杂起来，虽然在这平阔地域，僮仆校尉有把握以同样数完胜婼羌。

但别忘了，还有楼兰城在旁边呢，若被其内外夹击，恐怕不妙。

僮仆校尉在思量许久后，知道楼兰之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处置的了。

“留下部分斥候，隔着十里小心监视楼兰，其余随我去伊循城，等待逐王的大军到来！”

……

“你砍了两颗首级。”

“你是一颗。”

“你叫什么？姊当烧？”

而在另一，婼羌武士们正围着铺开笔墨木牍的任弘，看他登记斩首况。

任弘盘腿坐在一株胡杨木下，一边记一边让那加维持秩序：“诸位婼羌壮士别挤，一个个来！”

一颗颗匈的颅堆在他脚边，幸好任弘经历过数次厮杀，否则这七八颗血淋淋的脑袋堆一起还是很骇的，而且臭气熏天。

又一个匈的首级，被揪着辫发扔到面前，任弘一抬，才发现是笑眯眯的赵汉儿。

“原来是归汉啊，你方才也上了？”

赵汉儿摇道：“果然和传闻的一样，羌骑兵长在山谷，短于平地，不能持久，骑不，而喜欢连带马持矛地触突。”

“方才眼看有几骑斥候要被放跑，我便去放了几箭留了留，帮他们一把。这不，那去胡来王的儿子，便硬要分我一颗，我若是再推辞，他又要拔剑了。”

昨晚与韩敢当拼酒，又差点和那加打起来的唐东号吾确实是中，此莽撞躁，与其父的老谋算大不相同。

任弘只暗暗嘀咕：“真不像亲生的。”

赵汉儿看任弘将他的名也记了上去，笑道：

“要给我算多少赏赐？100石粮食，还是五万钱？”

“自己斩得颅，当然是五万钱了。”任弘知道这小伎俩被赵汉儿看穿了，看了看左右的婼羌，没注意这边，才低声道：

“大汉的官吏只认首级，不论士卒或平民斩得匈兵卒首级，皆得五万赏钱。”

“而婼羌只认粮食，对钱可不感兴趣，他们只知道，数月后在阳关多领取的100石粮，乃是整个部落勒索一座楼兰城邑所得，都够一帐落五吃两年了。”

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这是双赢啊。

所以使节团做个中间商赚点差价，等傅介子回玉门关差时，也能帮使节团兄弟们报上斩首，多挣点外快。

这时候，楼兰城的方向却发一阵欢呼，因为匈撤退了。

朴实的婼羌武士以为任务已经结束，心急的甚至已经准备收拾弓马，回南边去了。

任弘连忙劝阻：“匈随时可能去而复返，去胡来王，说好汝等至少要在楼兰周边游弋十的。”

“十啊。”唐靡当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牦牛老了，连窝棚在哪都会忘记，我也忘了，所以吃食只带了三。”

装糊涂啊这是，任弘笑道：“去胡来王放心，楼兰城会提供十所需。”

唐靡当儿继续找理由，叹息道：“十天，在湖泊南边放牧的孩子会想父兄的。”

任弘乐了，这老家伙又开始了：“去胡来王，不必拐弯抹角，有话直说吧。”

唐靡当儿摸着牦牛骨项链，思索道：“来时没想到会有这般多匈，哪怕不直接锋，要与越来越多的匈骑兵周旋十，确实太久了。”

但他旋即露出了笑：“但若汉使答应事后多给一倍的粮食，斩匈首级给的粮食也加到200石，倒也不是不行！”

……

“赞美贤善河神！”

而在楼兰城，在发现匈退走后，也发出了一阵欢呼，原本缩在城墙下发抖，怕得要死的楼兰开心地挥舞毡帽，好似赢得了一场伟大的战役。

但他们也诧异，那群远远游弋，退匈的骑马武士是谁，怎么跟楼兰的敌婼羌那么像？

使节团众也猜测纷纷，还是傅介子一拊掌，笑道：

“定是任弘哄骗来的，我猜猜看，他大概是许了婼羌粮食。”

傅介子也不是没想过向周边邦国借兵，但一来实在太远，二来手并非越多越好，鱼龙混杂，更易崩溃。

“不过去胡来王一向老巨猾，恐怕不好打发。”

但也比没有强，傅介子虽然已经召集楼兰北部、中部各城主带兵来援，但他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楼兰的怯懦。

楼兰对匈和汉都跪久了，早没了反抗的胆量，匈的少许前锋才到，他们便放弃了城外所有农田村邑，全跑到楼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