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五月盛夏，毒辣，库鲁克塔格山南麓的孔雀河流域本是动物们的乐园，各种鹿羊水禽在此聚集饮水。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但今，它们好似感觉到了危险，黄羊迈动细长的腿飞速逃离，绿黄背的野鸭鸣叫着到处踩水飞。

惊动它们的是一支汉军部队，赤红色的帻巾，玄色的铁甲，以及飘扬的土德黄旗，正沿着河流北岸缓缓向西行进，前方是故作慌张惊逃的数十胡骑。

而就在此时，百余名匈斥候，也出现在北面地平线上，领的是醍醐阿达，他被右贤王撤去了僮仆都尉的职务，从一个小小的百骑长重新做起。

“这将是我的雪耻之战。”

远远发现汉军后，醍醐阿达摸了一下脸上代表耻辱的刀痕，举起号角，鼓着腮帮子吹了起来。

“啊呜呜呜呜！”

牛角号发出了低沉响亮的呜咽，在其身后，第二声号角接踵而至，跟第一声一样绵长高亢。

随即十只，百只，直到匈中，凡是佩戴号角的百长皆开始吹奏，回应着醍醐阿达。像是对月而啸的狼群般，其中夹杂许多胡笳声，还有越来越大的山呼海啸……

这是右贤王潜藏已久的上万右部骑，他们的马儿几乎将山麓南边的地啃光，戴毡帽，手持弯弓的匈骑上骏马驰骋，如同惊雷在大地尽轰鸣。

而汉军正西方的河岸上，也出现了两千余骑，那是伊吾王的部队，奉右贤王之命，来参加这场匈谋划已久的会猎，蒲王则负责看好渠犁和铁门。

一万二千骑在右贤王的指挥下，朝十里外的汉军包抄而去。

“汉军比预想的要多，不止两千，起码有三千。”

斥候回报后，周围的千骑长们开始议论纷纷，右贤王皱起了眉，但很快舒展。

“无妨，二十多年前，赵为汉浚稽将军，带着二万骑击左贤王，左贤王与战，兵八万骑围两万汉军，不是一样赢了么？今万二千打三千，亦是以四敌一！更何况汉军赶了一个月的路，必然疲敝。”

右贤王算数已是匈里极好的了，千骑长们纷纷点，吴宗年却只觉得怪异。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匈才是兵少的一方呢。”

可即便如此，他仍为汉军担忧，这可不是烽燧防守，而是野外的遭遇战，汉军远来疲乏，能撑住匈的围攻么？会不会真的重蹈赵覆辙。

但汉军的将领，义阳侯傅介子却一点不慌，开始将行进队列的士卒徐徐聚拢，最后在孔雀河北岸一片燥的台地上，结成了半圆形的阵。

他们的背后，则是潺潺流水。

吴宗年顿时一愣，暗道：“背水列阵！傅公是想要效仿淮侯最出名的那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么？”

在过去，背水列阵被认为是用兵大忌，可自韩信打出井陉之战后，就完全反了过来，不少汉军将吏很喜欢效仿，只是成者少败者多。

但今背水一战，显然是合适的，兵法有云，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不足则守，有余则攻。

汉兵少而匈众，汉以步卒为主，而匈尽是甲骑，汉军必先处于守势。

匈最擅长的，就是利用骑兵的机动和灵活，迂回抛和回旋突击，需要较大的作战空间。与其遭到四面围攻，还不如将背后给河水，那样就只需要防守正面，还能激发出士卒死战的魄力。

而接下来，从汉军阵列里推出来的东西，更让吴宗年几乎拍手叫绝。

那是长二丈，阔一丈四的二木车，车上蒙着蒙上牛皮，车外侧绑尖锐的长矛，内侧置坚固的大盾。

在汉军的鼓点声中，两百多辆车陆续被推了出来，一乘挨着一乘，环扣在一起，只片刻功夫，就在汉军阵列外围，创造了一圈坚固的堡垒！

“是武刚车！”

匈的千骑长们再也淡定不了了，面露不安之色，右贤王也瞪大了眼睛，原本胜券在握的他，这会却有些气急败坏。

“这不可能！汉军是如何将数百辆笨重的武刚车推上三垄沙，推过白龙堆的？”

……

才一会功夫，看似将遭到胡骑包围突袭的汉军，却摇身一变，成了个铁乌。

半圆形的阵列摆上武刚车阵，它们高大厚重如同壁垒，让匈再无冲击的可能。武刚车阵后面，则是持刀荷盾的重甲士，持矛戟的长兵站在其身后，空隙里则是已将弩上好弦的材官。

在汉军阵列中央，响起了缓慢而沉重的鼓声，像是敲打在心脏上一般，在鼓点激励下，三千汉卒紧紧站在一起，众志成城，准备承受这场轰隆而至的胡骑沙……

可匈却在阵前两里停下了脚步，马匹不安地踩着蹄子，胡们则面面相觑，等待右贤王接下来的命令。

“右贤王，汉军结了武刚车阵，万万攻不得！”

几个先前曾叫嚣在此全歼汉军的千骑长，此刻却在力劝右贤王改变计划。

无他，只因武刚车给匈带来的心理影，实在是太大了。

匈立国以来最为耻辱的漠北之战，便是他们第一次吃武刚车的亏。

当时，卫青带着五万行千里过大漠，与伊稚斜单于十万大军遭遇，伊稚斜也以为汉军疲乏，自己稳赢。

结果卫青却以武刚车环绕为营，稳住阵脚，让匈围攻了半天却毫无战果，士气大降。然后卫青又派出五千甲骑出战，连匈数阵。

至暮，大风骤起，沙石扑面，卫青竟全军压上，五万做出包围十万的架势，匈遂溃。

如果说那一战，是因为“匈少”的话，那李陵就用同样的战术告诉胡，面对武刚车阵，十多倍兵力也讨不到便宜。

还是在浚稽山，当时右贤王的祖父，在位的且鞮侯单于先以三万骑围攻李陵五千。李陵手下几乎全是荆楚步卒，也不慌，结武刚车阵，千弩俱发，匈应弦而倒，三万竟被五千退。

且鞮侯单于急了，调集周遭数百里所有牧民，以八万骑再度追击围攻，又靠武刚车阵防守反击杀伤了数千。

若非军候管敢投降匈，向单于告知李陵既无后援，五十万支弩矢也已耗尽，说不定就被李陵走脱了。

经此两战，匈再见到武刚车，都失去了进攻的勇气。

面对这种为匈量身打造战法，他们是一筹莫展。即便驰骋到近处，面对武刚车和汉军的夷矛阵，马匹亦踌躇不敢前。抛进去的箭矢，顶多杀伤一些没有防具的民夫、弓手，若是强攻，对方死十个，他们却可能损失上百。

这是硬茬啊，所有都看着右贤王，等待他的命令。

右贤王也没料到汉军能跨越险阻将武刚车推到西域，只先让游骑去试探。

结果，派去试探的上千骑才到三百多步外，还来不及搭箭，汉军阵列里就出来十多支弩。

孩臂粗的恐怖弩矢直接将一匹马死，更有个倒霉蛋，直接胸挨了一矢，整个飞了出去，菱形的弩矢透胸而出，当场就死了。

匈大惊，连忙退了回来，而右贤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大……大黄弩！”

那是汉军程最远的弩，力道有十到十二石，需要两个才能开。昔李广率四千骑出右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