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敏锐地发现，丈夫好似变了一个，沉默寡言，小心翼翼，他手臂上还留下了一个烧伤的疤痕。昔那个仗剑大胆的游侠儿，完全没了影子，也不知他究竟在朔方经历了什么。

然后就是度如年的煎熬，他们始终在为孝昭皇帝守孝，熬到了十月初一登基，已成新天子的刘病已立刻封她为婕妤，虽然很像做梦，但这对小夫妻当真主未央宫了。

然而许平君的处境并没有好转，她虽是新皇目前唯一的婕妤，但未央宫里的仆暗暗笑话她出身卑微，是宦官的儿，笑话她比宫还朴素的衣着。那些有资格行走于长乐、未央，跟在上官氏身边的霍家傅姆，就更对她不屑一顾了。

但再害怕，许平君却依然得硬着皮，每五天来长乐宫谒见上官氏一次。

长乐在未央之东，故又称东宫，或者叫东朝廷，为太后居所，与皇帝并称”两宫“。在大汉，太后权力是极大的，非常时期，太后甚至可以离开长乐，主未央来临朝称制，直接向公卿百官发号施令。

上官澹有幸成了继吕后之后，第二位临朝称制的太后，原本六月丙寅刘贺即位之后，上官太后即迁居长乐宫。然而刘贺却被废，八月十二，她根据霍光的策划返回未央宫临朝，主持群臣对刘贺的劾奏与废黜，皇位空缺期间，一切诏令都以她的名义颁布。

刘病已即位后，礼法上，他是孝昭的继孙，遂尊上官澹为“太皇太后”，大汉以孝治天下，辈分万万不得。又过了两个月，上官澹才搬回长乐宫。

她自己都哭笑不得，短短几个月内，她就完成了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的三级跳。

而每次许平君，这个长她一岁的来谒见时，称呼都会让上官澹微微尴尬，比刘贺喊他母后还尬。

“皇祖母。”

许平君下拜顿首，对着上官澹那张的小脸叫祖母，她也尬啊。

许氏出身微贱，但对宫里的礼仪还算略懂，母亲更在掖庭待了十几年，告诉她，做婕妤最重要的是重道，服侍好东宫。

于是许平君严格按照五一朝的规矩，亲自奉案上食，真像伺候亲祖母般。

只可惜，二出身差距太大，没什么共同话题，场面往往会陷尴尬，最缄默时，许平君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万幸的是，今西安侯夫瑶光也在场。

许平君很感激西安侯夫，瑶光在丈夫远征时让她来侯府居住，带她狩猎游乐，让许平君度过了一个闲暇舒服的秋天。

而在宫中召她时，瑶光最初以为来者不善，亲自背负弓刀，带着仆们拦门阻拒了许久，直到上官氏亲自写信说明缘由，才亲自送平君宫。

而瑶光近来偶尔来长乐宫谒见太皇太后，更是帮许平君化解了许多恐惧。瑶光格开朗，与上官澹也熟络，有她调剂，许平君和上官澹相处时，也没那么尴尬了。

但许平君旋即愕然发现，瑶光今收敛着笑容，眼圈红红的，还穿着一身斩衰丧服，显然是刚得知了某个噩耗。

这让许平君心中如惊涛骇，听良说过，五将军征匈，三军已班师，唯独偏西的两军走太远，尚无消息，只听说遇上了匈主力。这让朝廷十分焦虑，越来越怕他们重蹈贰师之事，战败覆灭。

“西安侯夫家有丧事。”

上官澹也十分不忍，因为新皇坚持要为孝昭服三年之丧，不理政务，所以朝中大小事仍是先白大将军霍光，再送到长乐宫来让她这太皇太后过目，走个过场。

所以东宫消息比未央更加灵通。

丧……丧事！

“莫非是……”

许平君连忙捂住了嘴，热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为瑶光悲伤，年纪轻轻居然就要守寡。

也为刘病已难过，他这些天表面平静，心里却依然不安，时常在温室殿外向西遥望，而他最翘首以盼的，就是西安侯啊！甚至还在左右无时悄悄对她说：

“吾……朕盼西安侯归，如久旱之盼甘霖也！”

……

ps：起床等警钟长鸣，切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