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有瓯、越，先生一个颍川，若能听懂，那才奇怪了！”

原来，因为信德地区暑热，淘玉工们多不愿来此安家。本地汉移民多是海路开通后，跟徐闻商船而来的南方，听说汉到了身毒就能做上，瓯越之族也仗着容貌接近，冒充而来。

他们习惯了炎热湿的环境，食物是饭稻羹鱼，确实很适应太白港的气候，青壮习水者加了舟师，年纪大点的则为官府做些杂务。

“先生听说过那句话罢？后来者居上！说的就是这群南。”高梧桐语气中的不屑又出现了，大汉的地域歧视到了海外依然有效，因为音和生活习惯的关系，不同区域的各自抱团是常态。

再加上荆扬、越加的海军在陈汤带领下，几乎年年都有仗打，还常获大胜，武功爵蹭蹭上涨，快赶上当年的淘玉工们了。

反观淘玉工们组成的陆军，虽然骠骑将军偶尔也带他们去征讨不服之国，但都是小打小闹。

更让淘玉工老陆军们不忿的是，都护府的每年的三成收，都被将军拿来扩建海军和商船队上，招募熟悉水的本地做水手，花钱去大汉南方临海各郡雇海员。

“赋税多是吾等的，却肥了南方鸠舌儿们。”

高梧桐骂骂咧咧，很是不服。他们也向王凤校尉等请求，游说骠骑将军，对至今尚未朝贡于汉的百乘发动一场大的战争。

但将军却对继续扩大领土毫无兴趣，十年来，任弘的目光始终看着海外。

这让淘玉工们百思不得其解，有传闻说，骠骑将军最近在炼丹，频繁派陈汤等出海，或许是要去海外寻找那传说在大秦条支郡以西，弱水之上的……西王母，以求长生吧！

褚少孙将这身毒都护府的南北之争、海陆之争记录下来，到了下午，陈汤校尉又派来召他，说是出海期已定，今可以去跟他看看船队。

离开了汉聚集的河心城，来到了身毒河三角洲汇的广袤大海边。不知是不是错觉，褚少孙只觉得，这热带的海，确实比他曾在东海郡见过的要蓝，还不是蓝，而是如同靛青里掺了牛的浅蓝色，虽是隆冬，然阳光普照，看着十分舒服。

港有些繁忙，除了从南方漫长海岸线过来的大汉商船外，还有许多聚集在一起，正在忙碌着装载货物的大船。足有数十百艘之多，季风快来了，它们得做好西行的准备，绕过安息直接与托勒密埃及贸易，能多赚不少。

褚少孙不懂船，看出来海船的形制与身毒河上的行舟，以及汉地船只颇为不同，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褚先生，你会水么？”

陈汤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让褚少孙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担心起这趟航行来，只答：“在沛县河中游过。”

“那不算真的会，得到了海上，才能显出水好坏。”陈汤摇着，想来他当年可没少喝海水。

说话间，船绕过海角，褚少孙在如同弦月般弯曲的海湾里，看到了上百艘停泊在此的战船，有艨艟，有重千料的大翼、五百料的中翼、三百料的小翼，统统挂了代表身毒都护府的白虎旗。

风帆垂落，船队像一群浮着的白鹅，没什么动静，但这一幕已让褚少孙颇为震撼，数后，他就要跟着它们远航西去，前往未知的国度了么？

陈汤介绍道：“褚先生既然要写史，那便好好记下来罢，你眼前的舟师，乃是纵横身毒洋而无敌手，大司马骠骑将军亲自命名为……”

“西海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