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杀气！”

段天涯停下脚步，忽然开提醒裴文德与上官海棠一声，然后拇指按在剑柄，抬向前看去。

哒哒声悠悠响起，由远及近，不紧不慢，最终在道路尽停下。

伸手拂过下垂柳枝，白衣露出真容，面容古板，一看便觉有一种不近的腐朽之意。

“是柳生先生！”

裴文德心中一凛，神恍惚，但是很快释然，喟叹一声，悄然吐尽胸中浊气后，复杂神一扫而空。

白衣打量一眼段天涯，眼皮微闭，然后迅速睁开。久别多年，却在这异国他乡重逢后，终于问道。

“别来无恙吧，泷泽一郎！”

“海棠，文德。你们让开，这是我个私事，我不想让你们两个牵涉进来。”

手臂抬起，微微发力将裴文德与上官海棠推开，段天涯目不斜视，声音格外坚定。

“这就是柳生但马守么？！”

捉住一脸焦急的上官海棠，裴文德轻轻摇，主动后退数步，走出被段天涯与柳生但马守气机笼罩范围，松开上官海棠手腕，屏气凝神，向前看去。

眼前此，可以说是他进回空间以来后所遇到的最具高手风范的一。

铁胆神侯朱无视武道成就自然在其之上。

甚至比起修天罡童子功五十年之久的曹正淳来，柳生但马守都要略逊一线。

然而朱无视为城府沉，善于隐忍，手下又有段天涯等大内密探受其驱使，很少有知道其真正境界修为有多高。

曹正淳久居宫大内，不是江湖物。

天罡童子功虽然有些偏门，却是当之无愧的内家功法，藏气内敛，就算裴文德和他亲身面对一场，也感知不准。

柳生但马守却是不同。

东瀛虽是蕞尔小国，但是藩镇割据，大名林立，纷争不断。与其说是武学，勿庸说是兵法，脱胎战场搏杀，同样用之杀伐，立意与中原江湖便有不同。

柳生但马守非但武功修为极高，而且心果决，杀气极重，堪称无冷血，反而契合武道有进无退的要旨。

与对阵厮杀，自然而然就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加持。

只要武功不是委实高出他的，都会觉得格外难受。

武功修为弱于他，往往一刀便要被分出生死。

便是武道境界与他相当者，也往往气势被其所夺，十成功力中最多发挥出七八成来。

然而裴文德却是难得生出兴奋之意，和这次任务世界当中的几次切磋手大不相同。

此武道境界，或许还比不上那名灰衣老者，但是双方气质却是如出一辙，都有子沙场杀戮的味道在里面。

甚至比起年纪更加老迈，也有些韬光养晦的灰衣老者来，柳生但马守身上杀气还要更加“年轻气盛”，更加纯粹锋锐一些。

若是当在云栖楼上，裴文德遇到的是他，对方决计不会去理会是否伤到那名黑裘男子，也不会理会裴文德是否有着主场优势，早就悍然出刀了。

如果说之前最多趁灰衣老者不备，暗算对方一记。但若是能和柳生但马守厮杀一场，砥砺心境武功，裴文德就有三分把握，不是战而胜之，最起码也要拼一个两败俱伤。

————

柳生但马守木屐踏下，重重打断段天涯体内气机流转，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后背微弓，双手持刀，猛然向下去。

“住手！”

伴随意一声怒喝，两柄灌注了沛然真气的长剑几乎同时掠出。

一前一后，呈夹击之势对着柳生但马守手中刀身撞去。

柳生但马守身子一晃，连接后退数步，消去冲击力道。

感受着手臂传来的酥麻之意，柳生但马守心中一惊，转身向后看去。

他自然知道其中一柄来自于那位将帮中事务尽数托付他，一心在睿思斋中临摹书画的巨鲸帮帮主李政楷。

对方毕竟是名义上的主，柳生但马守不愿做得太过，愿意退一步，给对方一个面子。

击退柳生但马守后，两剑去势不减，撞在一起。

带鞘长剑在空中连续翻转几周后，颓然坠地。

令柳生但马守心悸之处，则是那柄后发却先至的长剑则是驯服一般，沿着来时方向掠回，被裴文德两指剑诀收回鞘中。

其速并不惊，反而更加令骇然。

左手收于腹下，右手在上，抱刀于胸，柳生但马守紧紧盯着裴文德。眉微皱。

柳生但马守缓缓开，好似枯木摩擦，略带疑惑道：“御剑术？！”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方才看走了眼。

方才三并行，上官海棠作为子率先被他无视。

裴文德虽然悬刀挂剑，但并没有习剑有成后特有的锐气。故而也被他有意无意忽视，只把目光放在于他算是有杀子夺之仇的段天涯身上。

现在想起，饶是柳生但马守不惧生死，也不由生出一身后怕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