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我这委屈你了。”

丹霜的回答是将浸过药的布巾往她背上一按，铁慈嗷地一声，赶紧噗通跃水中，激起好大一片花。

澡池里的水也是药水，泡起来十分酸爽，铁慈却不声不吭。好一会儿出浴，丹霜给铁慈背后上了一层胶状的药物，眼看着那狰狞的伤便被封住平复，铁慈却依旧不满足，道：“还是当年师傅那个什么体创贴好用。”

丹霜翻个白眼道：“师傅统共就带来那么几小瓶，够缝你这沟一样的子么？”

铁慈便笑，伸手拨弄着水，道：“过阵子我可能就要离京了，离京前，我要见师傅一回。”

丹霜应了，道：“离京也好，瞧你这背都快成师傅烤的铁网了。回嫁吓死新郎。”

铁慈便想到自己那个刚“镖订”的准未婚夫，那张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画像，哈哈一笑道：“那倒不见得，说不定被吓死的是我。”

丹霜哼了一声，道：“左右是个幌子。将来不听话，宰了便是。”又道：“赤雪让传信回来，说西部那个小狼王，最近正巧往盛都来。说是为了互市的事要寻户部和兵部的晦气，可巧咱们的在编排他，这听说子野，可不要撞上了惹出事端。”

铁慈不以为意摆摆手，道：“等他到了，我说不定都离京千里了，怕什么。”

“说到离京。你何等身份，朝中老大臣们如何会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说到底是太后的庙堂。”铁慈道，“今儿太后接连吃了两次瘪，和萧常的联姻暂时是搁下了，可这气她要不出，难免会和萧家离心。所以我猜她必定又会拿旧规矩说事——大乾官宦贵族子弟有游学的惯例，也该到我了。”

“游学也分好几种，武学、吟游、杂学。武学是最常见的，皇族本就应该学武，在盛都寻名师教导两年，又实惠又安全；吟游是文治，走名山大川，虽然辛苦些，但却是结名士，示好天下学子的最佳途径，于争取文归心，后皇位稳固有莫大好处，而且又会选派大儒名臣跟随指导，又是一个笼络文臣的好时机；最差的便是杂学了，天下百业，随机选取，说是体察民，体验民生，但混杂龙蛇市井，谁知道会遇上什么要命的事端？而所谓百业多半三教九流，低贱如蝼蚁，做得好于皇位并无助益，做的不好还容易败坏名声，不得民心。如果真要去游学历练，你得想法子千万别去学杂学。”

“我瞧着太后不会留我在京学武，杂学确实危险且容易被钻空子。詹事府曾和我提过好几位名士，尤其那位儒家圣，在朝在野都有莫大名声，若得吟游机会，倒正好去拜访，只是咱们想到的太后也想得到，得想个法子先……”

两在澡房里絮絮说话，其余等都知道规矩，太洗澡时不会靠近，各自去忙碌。不防门有进来，却是一个华服少，带着两个侍，守门的婢子见了急忙施礼，道声：“静妃娘娘。”

对方是皇太生母，虽然来得少，但守门宫自然不能拦。也不好说等待通报，静妃熟门熟路进门来，自有宫带她去澡池附近，说太正在沐浴请娘娘暖阁稍候，静妃却笑道：“正巧我做了一套里衣，用的是和州府上贡的潞绸，最是轻柔软密，这便拿去给太试试。”

宫都知道这位娘娘出身平凡，子也素来柔弱，在最为沉诡秘的后宫，本来该是活不过三天的角色，偏偏她诸般都不如，唯有颜色和运气可称欧皇。进宫没多久皇后薨了，前得宠的妃子接连生子，却都夭折了，到她早早有孕，生的却是儿，等到铁慈被立为皇太，她就被密密保护起来，在这宫中安然无忧地活着。

硬要说有什么不足，便是铁慈向来待她不如待旁亲热，很少往她宫里去，年岁越长越淡漠。宫们私下议论，却都说这位能生下皇太那般才，本就了大运，她娘家无甚助力，本又立不起来，皇太不亲近也是常理，她也算明事理，只管安安分分便好。

静妃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心中并无怨尤，只是时久了，难免思念，今便寻了由过来，好在铁慈素虽不去她那里，但对她向来尊重，满宫的心里也明白，这位迟早是将来的太后，自然也好生伺候着，由得她去了。

静妃怕打扰了儿，没让侍跟随，自己悄悄靠近澡池门外，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扰，却听见里谈声。

丹霜正用了药水给铁慈二次上药，好将来疤痕淡一些，那药着实厉害，铁慈这样能忍的也禁不住嘶嘶连声，笑道：“好妹妹，你且轻些儿。”

丹霜冷冷道：“我就差没在蚂蚁背上绣花！”又忍不住骂，“太后好狠的手！”

静妃再忍不住，舔了窗纸凑过去一看，铁慈正坐在池沿，背对着正门，那一张伤痕纵横错的后背，便猛然撞了静妃眼帘！

静妃脑中轰然一声，猛地退后一步，衣裳掉落。

里静了静，随即传出一声喝问：“谁！”

静妃下意识一惊，只觉得自己做了触怒儿的事，又被那伤痕震住，惊惶之下竟然踩着衣裳，夺路而逃。

等到丹霜冲出来，只看见地上印着大脚印子的雪白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