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静寂，令难熬。

铁慈后背紧绷，做好了箭雨飞来随时将扑倒的准备。

“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阵大笑，穿过密林，惊得众都微微一颤。

铁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应激反应就要拔腿跑的杨一休。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和你们开个玩笑呢！”林子里有喊，随之走出几个装束打扮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西戎士兵来，为首的扬着一柄弓，竟然对铁慈先躬了一躬，道，“见过豹主，豹主和诸位兄弟们辛苦了，来喝水吧！喝完水休整下，回大帐鹰主要问话！”

铁慈怔了一怔。

她没想到自己杀掉的那支西戎小队，竟然是一个将领带队。

难怪当初宁死不降。

铁慈知道西戎称呼首领，也是以动物来区分的。西戎多部落，每个部落图腾和神祗都不一样。一般狼主是指全国的首领，其下还有狮主豹主鹰主之类，至于级别高低，要看那部分军队所驻扎的区域属于哪个部族，非常复杂，本地都搞不清。

看这位豹主在这支军队中的地位，竟然不低，而且这支小队整支应该都属于他的。所以对面确认了她的身份后，后的便不查了？

身后都长长吁气。

那些嚷着赶紧好好洗一顿，便一哄而散。

众忙在河流旁蹲下，先赶紧喝了一顿，将水囊洗净装满。

并不敢洗澡，面具也不敢脱，谁也不知道哪个树荫里会再冒出来。

余游击悄悄问铁慈，“十八，这绿洲里不少，咱们蒙混得了一时蒙混不了一世，要么现在有了水，就走吧？”

铁慈凝视着水面，平静而轻声地道：“走得掉吗？”

余游击还没说话，顶上忽然探下一个脑袋，道：“嗨，怎么不洗澡！”

众都惊了一惊。

铁慈之前有隐约察觉，此刻看那，通体涂了棕绿色，和这树几乎浑然一体。

挺擅长隐匿的。

天色渐暗，黑暗中细细碎碎，若树影动，若群沙飞舞，若无数隐藏的影。

飞羽抓起一把石子砸了出去，上那怪笑着攀树纵远。

铁慈看着那敏捷的身形，心想西戎战士身体素质很强的传说诚不欺我。

有盯着，远行穿沙漠回来的不赶紧洗个澡，会显得很怪异。

而且，这大概也是查刺青确定身份的一个方式。

铁慈有点奇怪为什么不查脸，后来想起西戎军队以部族组军，各个部落的首领才最熟悉自己的，别的部族未必能都认识。

她示意众赶紧脱衣洗澡。

余游击和那几个士兵最没心障，当即就把自己脱得光，嗷嗷叫着下了水。

书院的几个学生，则齐齐看向铁慈。

眼底闪着尴尬又兴奋的光。

不得了，要洗澡。

无论是在皇太面前洗澡，还是皇太要在他们面前洗澡，想想都挺……激动。

飞羽狐疑的眼神飘了过来。

这些家伙，一个个神暧昧，面带桃花，扭扭捏捏的。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会是……都知道叶辞是的吧？

一直以来书院的对铁慈态度不同，甚至为此排挤他，他是知道的。

他的理解是大家对铁慈敬服仰慕，所以不容他亵渎。

容溥戚元思态度有点不一样，他们都是盛都，可能早就知道叶辞是儿身，这个他也忍了。

但是眼瞧着这群兔崽子的模样，跟大姑娘要上花轿似的……

他大步走过来，双手撑膝，看着铁慈眼睛，严肃地道：“问你一个问题。”

铁慈心知不好，推搪地道：“现在不是时候……”

“他们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儿身的？”飞羽道，“不会还在书院的时候就都知道了吧？不会就我一个最后才知道吧？”

说到后来声音颇危险。

铁慈微笑，心想还有更狠的呢，爷的身份知道，就你不知道。

缘忒差。

“怎么会呢。他们又不比你聪明。”铁慈推他，“或许是谁大嘴说了吧。”

飞羽立即瞄向容溥。

这家伙不是大嘴，是不怀好意。

越想越憋气，他一转身，边走边脱衣服，转眼脱光了上身，噗通跳了溪水。

铁慈正想着他身上皮太白，非西戎兵能比，可不要被察觉了才好。

却见他跳下去的时候溅起老高的水柱，随即便潜水中，这密林暗地，倒也看不清楚。

几个书院学生还没洗，铁慈正准备找个借走远一点，就见容溥蹲下身试了试水，用很标准的西戎话道：“一群脏猪，这水都混了！走走，咱们走远点，别洗他们的脏水。”

说着带着那几个书院学生往上游去了。

铁慈心中暗赞容溥机变，面上满不在乎的做脱衣状，一边脱一边往水边走。

飞羽如一条美男鱼一般悄悄潜了近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他后腰上的蝮蛇在水波光影动里恍然如真，在修长优美的躯体上游弋。

铁慈忽然踩到脚下碎石，脚一崴，哎哟一声。

丹霜一直跟在她身侧，作势要扶，也滑倒在河边光滑的鹅卵石上。

余游击等泼着水，道：“怎么了！”

驻扎北地的士兵，尤其是将官级的，基本都会几句西戎话和辽东官话，这是狄一苇的要求，这批选出来的士兵也是。

铁慈嘶嘶吸着气，揉着脚踝，道：“没事，扭了脚脖子。你们先洗，我们等会。”

飞羽招手示意铁慈过来，他始终没有说西戎话，铁慈认为他是不会，当下便过去，问他何事。

飞羽不说话，一把脱了她的靴子。

铁慈并没有躲，此时此地不是矫时候，她就当自己是个西戎男兵。

飞羽脱了她靴子，她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西戎兵彪悍好战，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就能挥刀，此时他们步步凶危，自然做戏也要做真。

飞羽拖着她的脚放水中，冰凉的水浸着脚腕，铁慈舒服地叹一气。

飞羽轻轻揉捏着她的脚踝，帮她散去淤血，一边低声道：“做甚总是你牺牲自己？”

“不然怎么办呢？”铁慈笑吟吟垂看他，水色光影分明暗，飞羽鲜明美的廓便显得邃又晶莹。

“放条蛇咬那群家伙，他们不就赶紧上来了？”飞羽说得轻描淡写。

在另一边的余游击等听见，猛地弯身一捂。

别说可以当玩笑，可是火军长说这个，大家没敢不当真。

哗啦啦水响，不一会儿余游击等就洗完上岸，飞羽也大喇喇在铁慈面前起了身，流水自他肩哗哗而下，肌理莹亮似可透光，铁慈抬，看见月色透过树影，勾勒他侧身线条流畅，一条红色蝮蛇自尾骨逶迤而下……

她赶紧捂住了鼻子。

不得了，妖妃又来色诱寡。

飞羽似乎满意地在她顶轻笑一声，一伸手把她拉下了水，铁慈泡在水里，听见他涉水声远去。

飞羽在岸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