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地狱黑沉沉地过来。

这回，换他来永久沉沦了。

……

上的，静静看着半浸在缸中的后脑勺，水渐渐结冰，一线白在那片黑发间缓缓凝结。

透明的冰面，隐约倒映上的影，模糊绰约，只一双眸子，冷而坚定。

那边屋檐下，有护卫隐约好像听见有动静，抬要起身，却看见一个夜巡的绣衣使经过。

他撇撇嘴，把埋进大棉袄里，又睡了。

片刻之后，一道影，掠过低矮的篱笆墙。

七王子还站在缸边，裤子落在脚边，大腿贴着缸身，地面上一道长长的滑痕。

……

天快亮时，一声惊喊惊动了所有。

七王子的一个护卫起身巡逻，发现了后院一个雪，还以为是谁堆的，正想谁这么无聊半夜不怕冷堆雪，走近一看发现不对。

他拂了拂雪的脸。

片刻之后，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所有都飞快聚齐了。

众脸色铁青地看着七王子的尸首——他死的姿势实在很不堪，埋在水缸里，光着，从下腹到大腿，都粘在了缸上。

绣衣使主和虎贲卫首领都过来看了，两达成了共识：“七王子似乎是半夜小解，没站稳脚滑，栽了缸中，下半身被粘在了缸身上无法挣扎，就……”

众默默，昨晚那么冷，冰水的温度可想而知，栽缸中当即就能冻晕过去，再想起来就难了，何况还被黏住了。

大家都在寒地长大，小时候都没少被大告诫，不许舔冰锥，小心被黏住舌！

虎贲卫首领问七王子的亲卫：“昨夜有无不明士出院中。”

那些昨夜呼呼大睡的护卫哪里敢承认自己的失职，都纷纷摇，赌咒发誓自己睁大眼睛看了一夜，绝无外出，七王子出门小解，他们以为是要出大恭才不在屋子里解决，就没劝阻云云……

虎贲卫首领冷笑一声，道：“就算是出大恭，一刻钟也该回来，一直没回来，都没去瞧瞧吗！”

七王子亲卫们无言以对，噤若寒蝉。

“护主不力，都拖出去埋雪坑！”

不等那些亲卫求饶，虎贲卫们便上前将拖了出去。

绣衣使主没有反应地看着虎贲卫首领做主，还退开让到一边。

亲卫中有色变，张嘴要说话，正经过绣衣使主面前，他手指一弹。

一根针一般的冰棱，刺那背心，无声无息。

那顿时发不了声。和那群求饶的亲卫们被一起拖了出去。

虎贲卫首领有些意外。

埋雪坑是辽东常用的讯问刑罚，很简单，就是把埋进雪坑，上慢慢踱步，直到雪被踩实，底下窒息而死。这个刑罚有很长的过渡时间，以恫吓为第一目的，在雪坑被踩实之前，会有很多经受不住死亡慢慢近的恐惧，开招供。

但是这次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况，那些被埋在雪下的亲卫惨叫求饶，但没嘴里冒出什么新况。

那就真的是失足滑落了。

算七王子倒霉。

埋在雪下的尸首无管，七王子的尸首被抬进屋内，把他从缸上撕下来废了很大力气，浇了很多水。

七王子的车空了，里面陈放着一具尸首，剩下的王子们宁愿继续挤在一起，也不想腾出那辆车。

气氛变得紧张，虽然七王子是失足而死，但是他的死亡依旧如一片巨大的影，笼罩在众上方。

赶路变得更加迅捷，斥候一大早就出去探路了。

中午依旧行在茫茫雪原上，这回连小村都看不见了。

虎贲卫首领今也没有下令扎营造饭，车上王子们的亲卫纷纷送来粮。

粮没有机会烤热，冰冷梆硬，养尊处优的王子们，啃得艰难。

只有九王子，大大咬着，恶声道：“吃，吃了才有力气，万一遇上那混蛋，拔刀子也快些！”

十二王子冷冷看了他一眼，十四王子诧异地道：“混蛋？谁？”

“慕容翊！”

九王子坐在角落，和每个都隔开一点距离，他个子高，在角落里长手长脚地缩着，神却狞狠，撕咬馒就像撕咬慕容翊的脑袋。

十四王子还是一脸懵，“慕容翊？关小十八什么事？他不是逃了吗？”

“蠢货，你还真相信老七是意外失足？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滑倒，栽在缸里，然后下半身又粘住了？这么羞耻的死法，巧合能造成？”

“可是当时那么多亲卫，村子里外都有大军，他一个，还受了伤，怎么潜进来呢？”十四王子摇，并不相信，“你莫要被老大他们的死给吓着了，小十八又不是神。”

十二王子忽然冷冷道：“你大抵忘记当年七哥脱小十八裤子，被他反抗后浸他水的事了。”

“那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十四王子说到一半，忽然住，脸上神慢慢变了。

九王子斜睨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想起来了？老七带脱了他裤子淹他，他就要老七脱了裤子淹死！再提醒你一句，莫要装得事不关己，当初脱他裤子时，你也有份哦。”

他恻恻的笑意映着透进来的半边雪光，凄冷如白骨骷髅。十四王子打个寒噤，勉强道：“我算什么有份，我只是站在一边而已，倒是你……”他大声道，“你才是次次挑欺负他的！你在五色原上还踹他一脚呢！”

九王子冷笑一声，“对，我也动手了。我还踹他了，又怎样？他杀了老大老四老十一老七，还想来杀我是吗？那就来吧，看谁死得更快一点！”

一直呼呼大睡的十五王子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挥手道：“嚷嚷什么，吵死了！”

“废物！”九王子看也不看他，“有大军守着有什么用，万一混进大军呢？这么多，想混进来很容易。我已经和方将军说过了，要他安排全军排查。慕容翊一定藏在大军之中，等着一个个杀掉我们！”

十二王子目光闪动，十四王子打了个寒噤，十五王子又打起了呼噜。

“你们怕了！”九王子狂笑，“我不怕，等我找到他，我要把他拖出来，一刀一刀，凌迟弄死！他杀一个，我给他一百刀！”

车子忽然猛地一颠！

王子们齐齐惊呼，应激状态下的九王子，直接窜了起来，脑袋撞上了车顶。

外传来赶车护卫的声音，“诸位王子恕罪，是车子颠着了大石！”

十四王子舒气，十二王子默默放松了背脊，十五王子跌落座位，摸着懵然坐起，一抬正看见上方半弯着腰站着的九王子，诧然道：“九哥，你在做甚，没事的，赶紧坐下吧，小心再撞到。”

九王子没说话。

他还保持着方才的，半弯腰顶着车顶的姿势，眼睛睁大，向着前方，凝固在那里，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十四王子也诧异抬，去推他，“九哥，坐下——”

“别动！”

十二王子忽然大喊一声，一阵风地扑过去，刚碰到九王子，九王子就轰然倒下。

偌大的身躯栽倒在座位上，十二王子伸手在他顶一摸，摸到一手的鲜红。

他张开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