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且降下雨水，我等一定夜祭祀！”

……

群匍匐一地，呼喊之声不断响起。

唯有陈素和兰颇两站得笔直，没有跪拜。

兰颇花白的须发被周遭起的怪风吹拂得飞扬晃动，眼睛微微眯起，隐约之间，似透着一肃杀气息。

高台上。

那一黑一白两个搀扶着陈靖姑的少，骤然见到腾飞而起的水柱，面色亦是大变。

原本那手舞足蹈左右窜的白猴，这时也缩起了身子，躲在三后方。

“姐姐，这是那越江之主？”其中肤色白皙名为阿夹的少，神色微微有几分紧张，出声问道。

陈靖姑摇摇，“这是大蛟，当是那越江之主血脉。那越江之主好邪，不知流落了多少子嗣。不过……”说到这里，陈靖姑稍稍顿了顿，“这条大蛟我应当识得……”

“陈靖姑！”

就在这时，穹天之上的那条水柱里，有浩大的声音传下，“昔年你打伤过我兄弟数，如今区区三牲，便要作法祈雨，痴心妄想。”

陈靖姑骤然站直了身躯，一把甩开搀扶着她的夹石二，一手提着法剑，眼中似有肃杀气息，前一刻看着还温婉如邻家新婚的小，倏然间再度恢复成了昔斩妖除魔的奇子。

仰望着那冲天水柱，厉声喝道：“我陈靖姑上奉朝廷敕令，下受生民愿望，今祈雨，你如何胆敢阻拦？”

空中龙卷里隐约闪烁的黑影再度发出浩大之声：“大周失德，苍天罚民，有此厄运，乃为天数，越州一地，当有水旱两灾十年。陈靖姑，你今祈雨，触怒上天，若不奉上六百童男，便要毁了这东越城……”

“六百童男？！”

江畔之上陈素听得此言，胸骤然涌起一难以形容的怒意。

她以往听裴楚说什么一怒拔刀，血溅五步之类的话，还体会不。

可这一瞬，真正是感受到了那种难以形容的愤怒。

六百童男啊！

便是她和李霁斩杀的那条大蛇，为祸庸岭，亦不过是吞食了六七。

可这妖魔——

正在她怒意高涨的瞬间，忽然就感觉身边传来一彻骨的寒意。

微微侧，就见老兰颇须发皆张，仰望向天空那贯通天地一般的巨大水柱，全身上下涌动着沛然莫名的杀机。

那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似要透体而出一般。

周遭一些个匍匐在地乡邻百姓，在这一瞬几乎齐齐打了个寒颤，侧望向那傲然站在群之中，腰背挺立如枪的老汉。

“行伍四十载，杀无算。”

她脑海里忽然想起了老曾随提及的一句话。

……

“放肆！区区蛟蟒亦敢妄言天数！”

高台上，陈靖姑柳眉倒竖，显然也是被那水柱之中盘旋的身影给彻底激怒，蓦然发出一声娇喝，一跃从高台上蹬踏而起，飞空中。

“姐姐！”

在高台上，那一白一黑的夹石二急忙惊呼。

但已然来不及，陈靖姑身形飘飞，手中的法剑剑光舞动，已然杀那龙卷之中。

长发，白袍，剑光如虹。

下方不论是站立，或是跪伏的群，一时皆寂然无声。

唯有隐约听得，天上传来的剑啸龙吟。

须臾间，那龙卷的水柱里，哗啦啦地飘洒了好大一片殷红的血水。

“陈靖姑，你今杀我，待我父王回来，这越州百姓，皆要为我陪葬……”

这一声呼喊惊天动地，整个东越城里里外外所有都听得清晰。

……

东越城内不论是在家中，亦或者是在街上，在采买，又或者是行路，所有在都齐齐抬望向高天。

方才那宛如龙卷一般冲天际的巨大水柱，部分见着的已然吓煞了。

骤然听得这一声言语，城内城外，登时所有都探出来，见到了这震撼无比的一幕。

有消息灵通的似乎早已听闻今陈仙姑在江畔祈雨，有不知觉的只感到天威浩大，心神震怖。

街上小儿啼哭，犬吠之声阵阵，骡马慌嘶鸣，那些个商户齐齐驱赶客关门，走在街上的行脚步匆匆，外地来没地方落脚的，便如那没苍蝇，一时都变了颜色。

州府的衙门内，两个穿着禽兽补子的官吏正在淡然饮茶，忽然听得天空之上我宛如惊雷一般的声音，立刻吓得手中的茶杯打落在地。

门外的胥吏衙役和一应服饰的丫鬟家丁都叫嚷了起来。

两急急从府衙之内跑了出来，遥遥望向那冲天际的水柱。

其中一个仪表颇有几分伟丈夫姿态的官吏，一跌在了地上，中喃喃不停：“我便说了，不可去找那陈靖姑，不可去找那陈靖姑，这越江之主算是寻到由了！”

另一个稍稍年长些，此刻亦是眼中茫然，低声嗫嚅道：“这可怎生是好，要祭祀本官也做了，要禁下水令也发了，这……该怎么办，便是六百童男我也依得啊！”

说道后面，这年长些的官员咬牙切齿地骂道，“那，那贱婢，她到底是去祈雨还是作甚？不可得罪啊，不可得罪啊！越江之主是朝廷封敕的水神，这一回，他是真找着理由了啊！”

两又是气，又是怒，又是骂。

半晌，皆是颓然坐在了地上。

……

东越城城门南面的高墙之上，不知何时已然高高站着一个穿着大红衣袍的身影，遥遥望着那穹天之上的水柱，忽然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