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焰者飞速上升，而它们急速向下，两者擦肩而过，短暂的失神后，只剩下了空气里翻滚的灼热。

“全弹发！”

频道里响起这样模糊的声响，几秒后炮击的轰鸣姗姗来迟。

航向黎明号的全部炮调整方向，朝着下方的建筑敞开，吞吐着烈焰，在高空之中，宛如倾泻雨的雷云。

雨倾泻，但与们熟悉的冷雨不同，它是由铁与火铸就的，半融化的熔铸之矛在空中裂解，化作漫天的火雨。

这让洛伦佐想起了《福音书》中所描述的，仿佛有天神正在云雾之后震怒着，朝着这片被罪恶笼罩的土地，降下净化的烈焰。

执焰者快速移动着，得益于提前的爬升，令执焰者处于安全的高度之中，而在它的下方，裂解的熔铸之矛编织出了一张庞大的幕布，完全地覆盖在地表之上，如同密集的箭雨，钉血与泥土之中。

暗红色的金属碎片布满了下方的黑暗，短暂的延迟之后，滔天的辉光拔起而起，盘旋升腾的热甚至吹袭到了高空的执焰者，令它的身形迅速晃动着，而后接连的炸声传来，山崩地裂般。

预先投放的漆锑被引燃，在熔铸之矛的洗礼下，它将圣纳洛大教堂拖极致的火海之中，每一寸血都在哀嚎、悲鸣，它或许是不死的，但它一样会受伤，会感到痛楚。

洛伦佐的目光有些麻木，他看得到，庞然大物在火海里费力地翻腾着，它就像扎根于此处的血莲花，猩红的触肢抬起又落下，它想要追击航向黎明号，可它的位置太高了，触肢难以企及，而且密集的火雨仍在不断地坠落着。

血复生、崩溃，以此往复循环，消耗着它的力量，凄厉惨绝的叫声不断，撞击在耳膜上，弄的胸一阵气血翻涌。

这是来自工业的怒火，它远比湛的剑技锋利，也远比老练的弓手准。

“开辟前路！洛伦佐·霍尔莫斯！”

频道里响起欢呼声，紧接着有划空气的锐鸣响起，宛如金属刮擦着玻璃，留下细小的、邃的凹痕。

洛伦佐看到了，那是银白的长矛，螺旋挺进的长矛。

这是用来甲的螺旋矛，如今却被集中发，瞄准一点，它们轻易地贯穿了被火海折磨的血，就像崩塌的巨石，将隆起的血压垮，在狰狞臃肿的躯体上，剖开一道巨大的血。

“一路顺风！”

频道里传来左棠的祝福声，而后嘈杂的电流声取代了一切。

航向黎明号消失在了重重云海之间，它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工作，爬升至了安全高度，似乎是饯别礼，另一个巨大的螺旋长矛被遗弃了下来，它带着滚滚的尾焰穿了云海，向着下方的血砸去。

“跟上它！”

在洛伦佐的示意下，执焰者收拢起双翼，就像道锐利的雷霆划落，它靠近了坠下的螺旋长矛，与其说是长矛，倒不如说是一个钻地机。

螺旋钻急速旋转着，长矛的中段则是一个蒸汽引擎在轰鸣作响，末端则是四根巨大的燃料罐，在尾焰的光芒间，为螺旋钻提供动力。

洛伦佐大概理解梅林的意思了，这就是所谓的闪电作战了，根本不需要和地面部队接触，轰鸣的炮火会为洛伦佐扫清所有的敌，而这个坠落的钻则将带着他撞碎所有的阻碍，直达地下处的静滞圣殿。

简单粗，目标斩首。

洛伦佐喜欢这个计划，也喜欢这个穿了云海、突天际的钻。

执焰者出钩索，抓住了坠落的螺旋钻机，两个身影紧随着，坠落在火海里翻滚的血间。

就像逐层坍塌的建筑般，炸与轰鸣间，洛伦佐能在一片混沌里，感受到一节节坍塌的节奏感。

想一想，如此辉煌的建筑就这么埋葬在了自己手中，洛伦佐一时间居然还感觉有些对不起福音教会了，毕竟自己也是曾经的一员，可又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洛伦佐又忍不住地说着烂话。

“你说，那些神棍会把我封作圣吗？”

华生懒得回应这个糟糕的烂话，在火力的倾泻下，防御被一层层地压垮，大量的血浆溢出，仿佛决堤的血河。

终于，螺旋钻机受到了些许的阻碍，它触及了坚实的地面，下落的速度慢了下来，四周是建筑的断面，能看到染血的走廊与大厅，还有遍地的尸体，停顿间，洛伦佐注意到了另一个站在血海里的身影。

命运使然般，两个走向不同歧路的，终究还是在终点相会了。

洛伦佐愣神了几秒，握紧了剑柄，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松开了它。

“我说……你是准备一层层地杀下去，还是来一起搭个便车？”

洛伦佐站在轰隆作响的引擎旁，对着劳伦斯发起邀约。

劳伦斯没有回应，他戴着铁面，洛伦佐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在几秒后，沙哑苍凉的笑声响起。

他挥起钉剑、跳劈，一剑砸碎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