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满积雪的桦木林子里，站立着黑压压的一片马。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除了夜风掠过寒枝的战栗声，那一片马竟是无声无息。在大月弯刀映出的寒光中，可以瞥见那些肃立的嘴里都含着一截树枝。

“老大，兄弟们又冷又饿，那有肥食的镇子就在眼前了，咱们还在等什么啊？”一个高瘦的西犁蛮子搓着手呵着气朝一个戴皮帽的领蛮子低声问道。

“等老四回来。”

“那掌大的镇子，咱们冲过去就踏成平地了，还等啥等啊……”高瘦男子不满道。

“你且说说看，这掌的大的镇子，都这个时辰了，为何还亮着那许多灯火，镇子上空的炊烟缭绕不绝？”领蛮子反问道。

“鬼知道呢，南越都是些脑子里进了水的，没准儿又在搞风花雪夜那一套……”

“不要小瞧了南越，上回老二在安源吃的亏，你都忘了？”前方雪地里突然闪过一道黑影，领蛮子当即竖指噤声：“嘘——！”

片刻后，那道黑影便掠至眼前。

“老四，你可回来了，把都给等烦死了！”高瘦蛮子抱怨道。

回来的正是之前派出去的探子，他一路跑得太快，一时气喘吁吁说不了话，直用手掌拍打胸。

“镇子里怎么回事？”领蛮子问道。

“这镇子，今儿可不敢去……”探子喘息着道，“麻蛋，麻蛋他……”

“麻蛋他怎么了？！”高瘦男子上前一把揪住老四的衣襟，追问道。

“他，他……”那探子一气还接不上来，只用手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动作。

“你亲眼看见了？”

探子点点，待气息匀停了，才又开道：“应该是镇西军赶到了，镇子里四处都在生火造饭。我趁黑溜去和麻蛋约好的茶店子碰，却见他被挂在门的木栅栏上，早就没了气儿……”

“麻蛋被镇西军识了？”领的蛮子惊道。

“自然是被识了。不然，也不会被挂在栅栏上警告咱们。”老四停顿了一下，又道：“我粗粗数了一下，光是茶店子院里就栓了好几十匹马，镇子里少说也有几十大锅在连夜造饭，估摸镇子里的镇西军不会少于五百……”

“那镇子里会有五百镇西军？！”高瘦蛮子扭望向镇子，露出怀疑的表。

“这里过去几十里就是十万镇西军的大本营，来个千儿八百的兵士接应粮，不是很正常吗？”老四反驳一句后，又对领蛮子道：“老大，咱们还是先退到山坳子那边去，待明天跟老九的马碰了，再去劫那批粮吧？”

“等到明天，只怕粮都被运空了。”高瘦蛮子心有不甘。

“之前我们探听到的粮足足有几百车，这风天雪地的，哪能那么快就运得完？再说，老九的没到，就算我们偷袭成功了，粮我们也一次带不走，到不如先好好休整一下，明一举拿下。”

领的蛮子皱眉凝视着远处灯火飘摇的镇子，沉思良久后，恨恨道：“老二上回把命丢在了安源，今天麻蛋又在这里给挂了，等明儿老九的到了，我们血洗了这镇子替他们报仇！！！”

“也罢，老九追劫安源那批粮，等不到天亮就该回来了。”说罢，高瘦男子转回，将拇指食指含进嘴里，对着林子里的一帮马发出了一阵类似斑鸠的“咕咕”声。

瞬息之间，林子里的密集的马便如水一般悄然退去，只留下一地斑驳杂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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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柴火已经烧完了，只余了锅底那几块微微泛红的炭。

“过丑时了，一直也没动静，蛮子们不会来了吧？”舒眉已困至极点，连着打了几个呵欠。

“必然要来。”沈著盯着渐渐式微的火堆，徐徐开，“且不说为了粮兴师动众、长途跋涉，便是为挂着那蛮子，也是要来复仇的……”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小武听闻蛮子还是要来，先前因喝酒变得红的脸，此刻又白了。

“两个选择。一是大家即刻收拾了细软，往锦麟滩方向走，能走多远走多远。”

大家齐刷刷的望着沈著，等着他说第二个选择。

“还有就是……”沈著顿了一下，环视一圈，抿唇道：“大家现在回房去好好睡一觉。”

“沈公子你开玩笑吧？小武他们几个可是亲眼盯着那探子跑回去的，这个时候大家怎么睡得着觉？！”佟老板一脸错愕。

“睡不着的，就立刻走。能睡着的，可以歇息半个时辰，养养神再走。”

“既都是要走，你为何不早些提醒，非得挨到大家最是疲倦困顿之时？！”看着众神倦怠呵欠连连，被夜叫起的里正祁仁面露不悦，觉得之前带着众去做的事，是被他愚弄了。

“因为此刻走是最安全的。”沈著用手拢了拢衣领，扶着木楼梯站了起来，“镇子距西边那边林子两里地，那探子至多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信息传到了。蛮子们若有心夜袭，应该早冲过来了。此刻仍无动静，说明他们被唬住了，拿不准我们的虚实，不敢贸然行动。”

“蛮子们从五花岭一路奔袭过来，早已疲马乏，极需休整。此刻没有选择夜袭，必然是找了地方休息。但他们劫粮心切，可能不待天亮，就会整装而来。所以，我推测此刻至卯时，是我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听沈著分析了敌，佟老板长叹了一气。

“沈公子，这里距锦麟滩有八十多里，天亮也到不了，为何不就近去安源城？”小武疑惑问道。

“宋军爷押着十几车粮去了安源，就是要引开蛮子给大家留条活路。大家再赶去安源，岂不是自投罗网？”沈著反问道。

“安源城的驻军少说也有上千，谅那些蛮子不敢去城里滋事。”舒眉忍不住辩道。

沈著摇了摇，“这坡子离镇西军大营不过一路程，若快马加鞭，小半也能赶到。蛮子们来这里劫粮，不啻火中取栗、刀舔血。他们既敢来，想必来的就不是十百的小队伍……”

“砰——”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众都惊了一跳。寻声望去，却是吉兆仰着脖子偷食时，把小二丢在垛上的叉碰掉了。

“都别愣着了，赶紧去通知大家收拾东西走！”佟老板惊醒过来了，当即起身吩咐身边的几个小二。

舒眉也赶紧站了起来：“我和你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