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四周静了下来，方紫岚睁开双眼，声音有几分沙哑，“他们清算完了？”

诸葛钰嗯了一声，扶着她站起来，两一起走到了亭中。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方紫岚在亭中站定，“如何，二位都算清楚了？”

“清楚了。”回答她的是方立辉，他勾起唇角，又恢复了素的玩世不恭，“堂兄欠方家的，还不清便不能离开。”

似是没有想到这个结果，方紫岚愣愣地问道：“欠了多少？”

“总共是白银五十四万两二钱八分。”方立辉报得爽快，方紫岚却是不敢置信，“这么多？”

“堂兄的生意大多倚仗方家，这笔数目已算少的了。”方立辉志得意满的语调让她皱起了眉，“说你堂兄倚仗方家，你不是也一样，有什么好得意的？”

“非也。”方立辉不知何时又拿出了他那柄折扇，哗啦一声抖开折扇的模样更像是炫耀，“若是要我脱离方家，只怕得方家付我一笔钱才行。”

方紫岚半信半疑地看向方立，“这么一大笔钱，方公子意欲何为？”

方立默不做声，倒是方立辉替他开了腔，“若是萨珊小姐知道堂兄要与她回波斯，想来是愿意为堂兄付这笔钱的，就是不知堂兄是否愿意了。”

“方立辉！”方立双拳紧握，眼神中是抑制不住的恼怒，“这是我的事，与华纳斯无关。”

“是吗？”方立辉的笑容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但堂兄可是为了萨珊小姐才要离开方家的，如此意重……”

“你闭嘴！”方立冷声打断了方立辉的话，神色由愤懑转为哀伤，然而不过一瞬又恢复了之前翩翩公子的模样，“欠的钱我会如数奉还，方家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堂兄有志气，可是现在的你，拿什么来还？”方立辉一把收了折扇，眼中多了一分狠戾之色，“堂兄何苦执迷不悟？”

方立没有答话，下微微抬起扬着看向面前的。

他与方立辉身量差不多，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的眼角眉梢，被光影打得愈发棱角分明。

最初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大到他可以放心地把方家给他了。

见方立嘴角浮出一抹笑容，方立辉只觉得胸中那把火烧得越来越旺，他猛地上前一步揪住了他的衣领，“你笑什么？”

方立轻轻拍了拍方立辉拽着他衣领的手，笑得宠溺又无奈，“立辉，执迷不悟的，是你。”

方立辉的手渐渐松了，他后退一步站定，声线低沉，“在商言商，堂兄你若是还不了这笔钱，我不会放你离开方家。”

“我说过，如数奉还。”方立清风朗月般的模样让心安，方立辉仍不依不挠地追问道：“什么时候？”

方立略一沉默，缓缓开道：“还清之前，我不会离开。”

“好，堂兄的话我记着了。”方立辉重重地点了点，“今天色已晚，就不打扰诸位了，我先行告辞。”

他转身离开，却只觉得浑身发冷脚步虚浮，被亭外的台阶绊了一下，险些摔在了地上。

方紫岚有些担心，想要追上去看一看，谁知还未迈出脚步就听到方立的叹息，“由他去吧。”

她看了看黑夜中那道莽莽撞撞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怅然若失的方立，不由地轻笑出声，“二位方公子真是别扭的。一个明知留不住还要强求，另一个偏偏要走却于心不忍，这笔帐想来是算不清了。”

“方大此言差矣。”方立理了理衣领的褶皱，抬眸看向方紫岚，“我既已下定决心，就绝不会于心不忍。”

“是吗？”方紫岚随手拿过桌上的纸，上面一笔笔账目写得清楚无比，“这么多钱，方公子要从哪里出？”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方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她却仍只是笑，“方公子凭什么以为，我会替你出这些钱？”

“不是出，是借。”方立从容自若地拱手一礼，“所有钱，我会连本带利地还给方大。”

方紫岚脸上笑意更盛，“方公子都要去波斯了，怎么还？”

方立保持着拱手的姿势立在原地，“我知道方大在北境有很多生意，但都没什么打理。我猜方大是还没有选出合适且信得过的，对吗？”

“方公子这是打算毛遂自荐，替我打理生意？”方紫岚的笑容淡了几分，“不过我很好奇，方公子是从何得知我在北境有生意的？”

方立抬起，正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我自有我的门路，就不知方大是否信得过我了。”

“信得过，也信不过。”方紫岚敛了笑，正色道：“我相信方公子的经商之才，却也不信方公子会为我一所用，更何况我手上的生意是北境最大的生意，远不止方公子欠的这个数额。方公子若是不拿出些诚意来，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方大手上的生意，有酒楼两所花楼三幢钱庄四座客栈五间赌坊六处，还有暂时关张的大小商铺共计三十六间，原来都是北境霍三娘名下的，后由陆唐大转到了方大名下，价值数百万两，我说的可对？”方立一气报出一连串数据，让方紫岚不由地怔住了，“你为何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方立淡淡一笑，“方大不必担忧，霍三娘与方家有诸多生意往来，她的生意易主我自会知道，至于价值稍加估算便能猜个大概。霍三娘手上生意繁杂，确实不是一般能够应付得来的，不过若是予我来打理，却是绰绰有余。”

“方公子的本事我也有所耳闻。”方紫岚恢复了如常的淡漠模样，一字一句道：“可惜我没有非你不可的理由。”

方立似是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说，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一旁诸葛钰上前来打圆场，“时候不早了，方大有伤在身，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方公子，有什么事明再说也无妨。”

他刚说完，侯在一边的阿宛就极有眼色地过来扶着方紫岚与方立告辞了。

方立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