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左手抚在桌案上，右手端着一只碧玉茶杯，从衣袖中攀缘而出的藤蔓刺青自他平滑的手背蔓延到纤细的指尖。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仿佛没有注意到来一般，男朱红的唇印上玉色的茶杯，悠然自若地呷了一。

茶水而落，男喉结滚动之间，方紫岚只觉得脊背发寒。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感觉说不出的妖异。隐隐的危险气息弥漫在她的周围，让她本能地握紧了藏在斗篷下的手。

“卫大！”卫巍的声音打了帐中的沉默，他走到方紫岚身旁，对着主座上的男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我把方大请来了。”

男这才抬起双眸，漫不经心地看向站在他面前的。

他的瞳仁颜色偏浅，透着淡淡的琥珀光。整双眼眸看似清亮，实则却是没有掺杂任何感的冰冷无比，虚无得近乎荒芜。

“方大，你来了。”男的唇角扬起小小的弧度，方紫岚没什么反应地立在原地，等着他的下文。

“此前方大来京郊大营点兵，我公务在身未能与方大一见，倍感遗憾。”男的笑容中多了一分玩味，“今得见，方大确是不同凡响。孤身一，就敢直闯京郊大营，令钦佩。”

方紫岚定了定心神，朗声道：“既是卫大请我前来，那我便称不得一个闯字。”

男微微眯了眯双眼，“我倒是不知，何时请过方大来此？”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卫巍面如土色，身形抖了几抖，求助似的眼神望向方紫岚。

方紫岚淡然道：“若非卫大扣下曹副将，我也不会在此。卫大这请的方式，也很特别。”

“曹副将回京之后未曾来京郊大营报到，擅离职守又没有接受指挥调配，如此做派我就是军法处置了，也是理所当然。”男轻哼一声，笑道：“方大也曾是北境之主，军中主帅杀伐决断，竟会为了这等来向我兴师问罪？”

方紫岚抿了抿嘴唇，硬着皮道：“曹副将随我去北境，编制划归已是北境之。如今与我一道回京，自是要我府上名册的。”

“方大此言不错。”男不置可否地颔首道：“可惜了章程。若是方大诚心要，应是在回京的第一便让曹副将拿了文书来京郊大营，何故拖延至此？”

“我……”方紫岚自知思虑不周，现下说什么都像是借，竟生生被他噎得无言以对。

男却似乎来了兴致，趣味盎然地偏看着她道：“方大，如今你公卿之身尊荣备至，难道要以权位压我一筹，强行带走曹副将吗？”

还不待方紫岚答话，又听他道：“不过方大行伍出身，最是知道军无信不立，自是能体谅于我，必不会得了权柄便威势，我说得可对？”

方紫岚面上被他驳得无话可说，心底却只觉得愈发后怕。

他的每句话看似是为她留有余地的处处为难，实则是游刃有余的字字诛心，让她根本无路可退。

她强压下心中慌，镇定道：“曹副将我府上的一应文书早已备好，只是一直耽搁未能与卫大接。此事是我轻谋浅虑，还望卫大莫要计较。放了曹副将来我府上，我定是感激不尽。”

男审视着站得笔直的方紫岚，神色忽的冷了几分，“方大轻飘飘的一句感激不尽，就想要我放一个副将予你，未免把事想得太好了些。”

方紫岚藏在斗篷下的手握得更紧，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道：“卫大，你究竟意欲何为？”

闻言男轻笑出声，低低的笑声消散在大帐之中，只听他道：“谁知道呢，方大不妨猜猜看？”

简单一句话，却让方紫岚的心又沉了几分。

这位卫大果然如裴潇泽所说，是个做事随心所欲难以捉摸之，只是偏偏察心的本事也是一流，纵是肆意而为也让挑不出什么错漏。

不知浅方紫岚不敢随意猜测，她尽量多拖延一时一刻，只盼诸葛钰进宫请旨能快些赶来。

然而男并没有给她太多沉默的时间，散漫道：“方大若是猜不出来，可就无趣了。”

他说着手中茶杯倾转，神中多了些不耐，“卫巍，送客。”

卫巍上前一步，方紫岚却仍立在原地，“卫大且慢……”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男打断了，“方大，京郊大营不是什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

他言下之意明显，若是她此时不走，再耽搁片刻只怕也不好脱身。可曹副将还被他扣在手里，不知道是什么况，让她就这样一走了之，她做不到。

眼看她仍立在原地毫无去意，男神色渐冷站起了身，“我不喜欢固执的，还是说方大以为我不敢赶你出去？”

方紫岚扬起了唇角，“卫大想赶我出去，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哦？”男挑了挑眉，似是想起了什么，“听闻方大前些子赢了夏侯将军，这才得了夏侯家权柄，想来方大确实身手了得。只是在这京郊大营中，方大可要想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方紫岚双唇紧咬，十指紧攥成拳，青筋凸起把她的绪露无疑。

男料定她不会动手，也不会轻易离开。

好似一场猫鼠游戏，他好整以暇的模样像是怡然自得戏耍猫咪的老鼠，而她便是那只无所适从的蠢猫。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时，诸葛钰的声音自帐外沉沉传来，“圣旨到。”

方紫岚暗自松了一气，男却笑出了声，“方大，我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来向我要，原来不过是仗陛下的势欺压于我。”

方紫岚定定地看着诸葛钰的身影出现在大帐之中，然后目光转向他，一字一句清清泠泠道：“我仗陛下的势不假，但也算不得欺。今我向陛下请旨，不过是想告诉卫大，这世上没什么，能真正做到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