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清康熙六十一年，清廷裁撤江海关专职官员，改由江苏巡抚代管，委任上海知县协理。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吏制已经变迁，如今上海的地位早已不是康熙年间可比，上海知县也变成了上海道，是准高官高官。

不过一个官职是否享有权柄，是否地位显赫，还是和在任之有关。

自从淮军沪，李鸿章高升伪江苏巡抚之后，他在上海的影响力就仅次于联合租借和法租界的洋了。

而江海关的冷幽暗的监牢，自然也被淮军接管，成为了李氏私牢。

此时在庚字号监牢里面，一个瘦猥琐的男正透着铁窗，望着月色顾影自怜。

“娘希匹，等老子出去，就把你们都鲨了！”

那男皮肤蜡黄、松弛，长着一对鱼泡眼，两撇细长的胡子从上唇挂下，额角的痦子上还贴着一张狗皮膏药，要不是因为留辫子少了一个汉，便是活脱脱一副贾队长的尊容。

这时候，一个穿着松垮公服的狱卒，拿着一只碗，走了过来：“邢酒，吃饭了！”

说着，他便将碗丢在地上。

那酷似贾队长的男正是传说中的邢九六，诨名邢酒。

他连忙上前端起饭碗，三下五除二，将搀着沙土的食物狼吞虎咽吃下。

“军爷，有没有烟土，给小的整一点呗？一点点就成，小的想闻一闻……”

邢酒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垛子上，将手伸出栏杆，用力地挠着。

“呸，狗一样的东西，得罪了我们周大，还想抽烟？做梦吧你！”

狱卒一脚踢在邢酒手上，后者连忙缩回了手。

等狱卒走远了，邢酒一边搓着手，一边吐了水：“狗丘八，等我出去了，就把你们都鲨了！”

说完，他还亮了亮胳膊，展示了一下几乎没有起伏，瘦得和麻杆似的的肱二肌。

谁曾想，那狱卒居然耳力惊，一下子窜了回来：“狗东西，你骂谁狗？你要杀谁？”

“军爷，军爷，您听错了，听错了，我说我是狗，我是一只癞皮狗！”

邢酒被狱卒揪着辫子摁在栏杆上，连哭带喊地告饶。

“哼，我也没必要和你这个死一般见识，实话不怕告诉你，你的案子是李大帅亲自关照过的，进了庚字房，就没有能活着出去！”狱卒松开了邢酒的辫子，将他甩在地上。

“不能吧？我就是喝花酒的时候耍了耍酒疯，罪不至死啊！我冤枉啊！”

听说要杀，邢酒彻底慌了，“杀不是要秋后问斩吗？你们直接杀这还有王法吗？你们不能杀我，我是良民啊，大大滴良民啊！”

“我呸！在沪上，在淮军军营，我们李大帅就是王法！”

那狱卒是淮军老卒了，消息比较灵通，他冷笑着道，“老子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小子做了什么好事，难道自己不知道？我们李大帅早就查出来了！”

听到这话，邢酒先是一愣，接着冷汗便唰地留下来了。

难道说……

邢酒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一老一少两张面孔。

那老的糊涂，少的痴愚，正是李老太监与朱富贵两。

不能吧？

难道是我私藏反贼党的事儿东窗事发啦？

可我明明在淮军城之前，就把他们两个丢进猪猡船了啊？

邢酒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实在想不出来是哪儿出了岔子。

最主要是那主仆两与其说是党，不如说是两个傻子，就是捉去向县太爷报官都拿不到赏钱的那种（朱富贵证明身份的信物都留在了杭州，由大和尚保管，随身只带了银子）。

那李大帅连这种事都能查出来？

噗通！

邢酒跪了下来，伸手拉着狱卒的裤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冤枉啊，真是冤枉啊，我邢某是大清的良民啊，从来没有想过造反的事啊，我真没有通贼啊……”

狱卒一脚将他踢开，嫌弃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就你这小三四两还想通贼？那洪逆是眼瞎了，还是小刀会的红花双棍脑子被门夹了？要联络你这种？

实话告诉你，你小子走私鸦片，贩卖猪仔的恶行，已经证据确凿了，不就要明正典刑，拿军法办了你？”

“啊嘞？走私鸦片？卖猪仔？”

邢酒激动地跳了起来，“这也算罪？这特娘也能算罪？军爷你们可不能冤枉好啊！我这如果算是重罪，那上海滩做买卖的，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是净的！”

狱卒冷笑道：“别我不管，但谁让你小子撞在周大手里，只能杀儆……”

“邢兄，周某我来晚啦——”

就在这时候，未见其，先闻其声，一个火急火燎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周……周大？”

“一边呆着去！”

周馥一把推开狱卒，朝着牢房扑去。

用力推了几下牢门，周馥叫到：“还愣着嘛，给我邢兄，不，邢大哥开锁啊！”

“这……这不是李大帅亲自定夺的重犯吗……”

“这是天大的冤枉，我这就是来接邢大哥去大帅府的，你莫要啰嗦，赶紧开门，然后给我大哥准备一件净的衣裳！”

……

马车上，周馥正在小心翼翼地给邢酒涂抹药酒。

这是淮军秘方，除了屎黄色的卖相不佳之外，效果非常不错，使得老邢那张帅脸又添了几分英俊。

邢酒任由这个年轻后生给自己擦药，大气都不敢喘，他已经知道此是江苏巡抚身边的红了。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这个小白脸如今会对自己如此恭敬。

这时候，周馥收好药品，朝着邢酒一揖：“邢兄，前些子百凤书寓之事多有得罪，还请您多多包涵，碧萝老娘子愚弟已经命赎身，不便会送至您府上！”

虽然搞不清楚况，但邢酒本能地感觉到，这姓周似乎有求于自己，便也拿捏起来：

“哦，你说碧萝啊……周……周贤弟，这事我得说你几句，你这二十出的年岁，为何偏偏喜欢徐娘半老？这老娘们的风韵，岂是你这样的小身板吃得消的？”

“兄长教训的是，以后愚弟定不敢虎夺食……”

“罢了，罢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不过你能否说说，巡抚大找我老邢究竟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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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大哥，哦不，邢大，您可真是真不露相，露相非真啊！”

周馥由衷感慨地道，“自洋粤起，已有二十多载了，但国朝上下通洋务者寥寥，能让洋卖一个面子的，更是闻所未闻……”

“朝廷几次三番下旨，命巡抚大寻访通夷大才，巡抚大苦苦寻觅而不得，思忧国事以至终惶惶！”

“不曾想，大才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邢大，巡抚大已经上书朝廷保举你为上海候补知州协助五通商事宜！您可切莫推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