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道：“重要的不是我怎么看，而是我不想步你的后尘。”

盖聂道：“师父从来没有说过，我们的选择不可以是一样的。”

卫庄沉思片刻，道：“此事，我答应。”

卫庄从叶千秋的话里愈发明白，韩非的死一定有什么不为知的原因。

虽然他相信叶千秋，但有些事，他还是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查清楚。

韩非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

有些事，他是必须要做的。

他若是能秦，调查韩非的死因，会更加方便。

更何况，当年韩国灭了郑国。

现在，他有一个亲手将韩国推渊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叶千秋知道卫庄是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看到卫庄点，他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那我们明进宫。”

“聂儿，你回宫去向王上禀报一声。”

盖聂闻言，站起身来，便要离去。

这时，卫庄却是说道：“师哥，你还欠我一场公平的决斗。”

盖聂没有停下脚步，但依旧回道：“听先生说，你继承了鬼谷子之后，已经将纵横剑术融会贯通。”

“我倒是很期望，能和你有一次公平的较量。”

卫庄道：“很好，待韩国灭了，我会来找师兄，将这场迟到的决斗给补上。”

“我等你。”

盖聂的声音落下，已经消失在了屋里。

叶千秋看着这两师兄弟之间的对话，也是无奈的很。

也不知道当初赵一那老小子是怎么挑了这两回来做徒弟的。

一见面就总想着决斗，难搞呦……

……

世上的事，总是那么奇妙。

有些事可能不是那么尽如意，但终究还是可以平稳渡过的。

太乙山，坐忘峰。

换上了道家之装束的韩非，一脸平静的看着刚刚从咸阳传回来的消息。

卫庄秦了，韩国要灭了。

从前，韩非执着的想要挽救已经沉沦渊的韩国。

毕竟，这是他的母国。

他身为韩国宗室子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国就此沉沦。

然后，他失败了。

在滔滔大势面前，他个的力量，微不足道。

即便，他创立了流沙，拥有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可惜，依旧是失败了。

韩非来到了太乙山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每至夜，他都会想到叶千秋的那四个字。

而后立。

韩国的病态不是一天就行成的。

当初，他以为只要让卫庄取代了姬无夜，韩国的一切就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直到今，他才明白，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韩国的问题，不在姬无夜。

夜幕从来没有离开过韩国。

韩国的朝野上下，每一个，都直接或者间接的成为了夜幕的帮凶。

这是一种病，自申不害变法之后，就存在于韩国上下的一种病，这种由术治演变而来的算计之风，成为了韩国上下难以根除的顽疾。

想要救这种病膏肓状态下的韩国，别说是他韩非不行，便是天下间的任何也不行。

这些子，韩非一直在仔细回想着韩国的历史。

韩国之所以能立国，是韩国在申不害变法之前，一直都是忠直信义之邦。

而在申不害变法之后，术治大大膨胀。

韩国朝野上下依靠种种秘密手段察核官吏的权术，迅速扩张为弥漫朝野的恶风。

久而久之，君臣尔虞我诈，官场钩心斗角，上下互相窥视，所有各方都在黑暗中摸索，自危个个不宁，岂能有心务实正？

所有有利于凝聚心，激励士气奋发有为的可贵品格，都在权术之风中恶化为老实无能而终遭唾弃。

韩国由立国之时的忠直信义之邦，演变为了权术算计之邦，什么疲秦之术全部出自韩国朝堂，韩国立国之时赖以凝聚臣民的道德防线早已经然无存。

而他归国的这几年，亦是渐渐在权术算计的泥潭之中不可自拔。

如今，他抽身出来，回看种种，方才发现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韩非吸一气，朝着那坐忘峰之上的云海看去。

悠悠白云间，世上从此再无韩非。

……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秦王政十八年的春夏之。

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天下间却是已经发生了一件大事。

韩国亡了。

称雄天下的七国，终于变成了六国。

韩国，这个苟延残喘了多年的弱小国度，终于在秦军的铁蹄之下，献上了降书。

章台宫中。

嬴政和叶千秋坐在一旁，正在说着话。

韩国亡了，嬴政虽然高兴，但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喜色。

着实是韩国太弱，灭国之路太过顺利，让嬴政都提不起多少兴致。

一统天下的步伐才刚刚开始，韩国只不过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硬骨在后边。

两个月前，刚刚开春。

秦国的五万步骑便轰隆隆的开出了函谷关，直指南阳。

南阳大门在卫庄的主导之下，早已大开。

秦军甚至连主力新军都没有放出去，就轻而易举的攻了韩国腹地。

秦军兵临新郑城下，新郑城的防御壁垒尚未修复完毕，秦军三万步军响彻原野的号角声中排山倒海地压去过来。

连排的强弩发出长箭，密匝匝如风骤雨般倾泻扑去。

韩军尚在壕沟中慌躲避，一辆辆壕沟车便轰隆隆压上顶，剑盾长矛方阵立即黑森森压去，步伐整肃如阵阵沉雷，三步一喊杀如山呼海啸，其狞厉杀气使韩军还没有跃出壕沟布阵，便全线崩溃了。

秦军无数壕沟车一排排铺进河水相连，一个时辰在洧水架起了三道宽阔结实的浮桥。

各种攻城的大型器械隆隆开过，堪堪展开在新郑城下，步军马队呼啸而来，半之间便将新郑四门包围起来。

一阵凄厉的号角之后，卫庄作为攻韩的主将之一，亲自出马向箭楼守军喊话。

“城将军立报韩王，半个时辰之内，韩王若降，可保新郑全生！”

“韩王不降，秦军立马攻城！其时玉石俱焚，韩王咎由自取！”

就在卫庄的攻城令旗高高举起将要劈下的时刻，一面白旗在城树起，新郑南门隆隆开。

韩王宇素车出城，立在伞盖之下捧着一方铜印，无可奈何地走了下来。

他看着早已经改穿秦军甲胄的卫庄，满脸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亲手将韩国推渊的，是卫庄这个曾经的韩国大将军。

韩宇面色寒的朝着卫庄说了一句话。

“卫庄，你很好。”

卫庄看也不看韩宇一挥手，令将韩宇和一众韩国大臣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