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年间的陕西，天灾不断，饿殍遍野，虽然灾荒连年，但官府的征粮却是依然分文不减，以致于民不聊生，再加上官治衰败、武备废弛、财烈匮乏，以至于逃兵逃军接二连三，终成闹的一发不可收拾。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陕西民变军变不断，由边镇蔓延至关中，良田荒芜，荆棘塞途，百业萧条，民生凋敝，天灾祸，军民为了生存，被迫背井离乡，四处逃亡，觅一栖生之地。

而位于陕西“白菜心心”的西安府周围，自然成了流民们寻觅生机的最佳选择。

介于西安城和咸阳城之间的咸阳古渡，由于是南北通透、贯穿东西的要地，素来是市的集散地，行来往络绎不绝，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流民们便在这岸边的河堤外，倚着岸边，搭起了一个个简陋的窝棚。流民们白里去咸阳城或周围村庄乞讨或寻觅活计，晚上就来这里栖息，苟延残喘，朝不保夕。

天色大亮，阳光洒满了整个渭水南岸，唐充睁开了眼睛，他从窝棚的空隙向外看了看，除了流民们的喧哗声和哭喊怒骂声，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毫无生机。

这样的子，什么时候才是个?

他世世代代匠户子弟，自小喜欢奇技巧，于农业灌溉设施上很是有些心得，自以为生活平平淡淡，一辈子搞些小东西，谁知道官府欠饷不说，流寇冲击地方官府，县衙经年没有知县上任，盗匪猖獗，失去了经济来源，父母早逝、妻离子散的他，不得不流落他乡。

说起来，除了饥一顿饱一顿，单身汉也有单身汉的好处，一吃饱，全家不饿，要是吃不饱，也只有饿着，不用别担心。

蓬垢面，脸色红，十指乌黑，身上虱子跳蚤肆虐，烂的棉衣，饥肠辘辘，他唐充，怎么活成了这个样子?

想起父母在世时，一家快快乐乐的样子，唐充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他艰难地靠起身来，以免碰着窝棚顶，想收拾一下心起来，透过窝棚的孔，目光所及，却发现那个动的同乡刘芳从一个窝棚里钻了出来。

刘芳矮下身子，看了看周围，似乎没有注意，蹑手蹑脚逃开。

唐充微微一怔。刘芳是他们一起逃难出来的同乡，她丈夫原来是富家子弟，家道中落，逃难途中，偷偷离开，剩下了刘芳和公婆二。

刘芳长的不错，二十出，正是风华动的时候，她丈夫抛弃她，唐充都觉得可惜。

他脸皮薄，也有几分孤傲，虽然对刘芳有些倾慕，但现在落魄江湖，刘芳公婆又在，自然是望峰息心。

看刘芳刚才出来的窝棚，似乎是那个壮汉顾一峰的。这小子天天偷摸狗，倒是往往能弄些吃的。刘芳跑到他的窝棚去，到底要做什么?

唐充心里正在狐疑，顾一峰从窝棚里出来，他提了提裤子，伸了伸懒腰，脸上的志得意满，让唐充心里莫名一痛。

听说这流民堆积的渭水南岸，一个馒就能换一个黄花大闺的初夜，看来刘芳……

顾一峰大踏步离去，唐充心里一阵悲哀，针扎一样的心痛，远处传来刘芳和她公婆的哭声，似乎验证了唐充心里的想法。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铛!铛!”

嘈杂的铜锣声响起，掩盖了渭水南岸流民们的各色声响，众一起抬起来，向着河堤上看去。

“都听好了! 王家庄要造水车，打水井，招募会凿井、造水车、木匠活的工匠，有意者速速去王家庄报名，包吃包住，还有工钱，名额有限，逾期不候!”

“都听好了，王家庄修渠垦荒，凡是有力气的、会种庄稼的，速速去王家庄报名，数三百，管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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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上，王二、杨震等家丁大声呐喊，随即，有家丁在河堤旁的老树上拿出一份告示，贴在了上面。

家丁们大声呐喊，聚集的流民越来越多，汹涌，一起向着王二等涌来。

“要我，我有力气!”

“我是木匠!”

“我以前是官府的工匠，我会打井!”

流民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唯恐对方要的不是自己。

“铛!铛!铛!”

无法听清楚对方的话语，王二和家丁们拿起铜锣，一起猛力敲了起来，震的流民们惶恐不安，纷纷向后退去。

“谁再挤，一概不准去王家庄应募! ”

“挤的全都不收!”

眼看着局面就要失控，王二和杨震等大声呐喊，拥挤的流民这才安静了下来。

“我再说一遍: 我们招募的，是会凿井、造水车、木匠活的工匠，有力气的壮汉，愿意的去南面五里的王家庄，有力气的吃饱饭，有手艺的还有工钱。都听清楚了吗？”

按照王泰的待，一定要对流民客气，不要态度恶劣，王二耐心大喊，一些粗话忍着没有说出。

“大家都不要，不要挤!”

群中，马上有大声喊了起来。

“会手艺的匠，真的有工钱吗？”

群安静了下来，有开，狐疑中夹杂着惴惴不安。

“会造水车、龙骨车、会凿井的，木匠，一定会有工钱，会重用! 有力气没手艺的，就只管饭了!”

王二也是对着说话的方向，大声回应道。

“小会造龙骨水车，一月工钱多少?”

唐充按捺住心的狂跳，继续问了起来。

“你真的会造龙骨水车?”

王二上下打量着蓬垢面、乞丐似的唐充，目光中都是怀疑。

“小世代匠作出身，龙骨车自己造过，木匠活也会，到时候一试便知!”

众注视之下，唐充心的骄傲油然而生，不自觉抬起了来。

“你，跟我上马车，去见我家公子!”

王二点了点，打马向前，众赶紧让出一条道来。

“能不能等一等，小回去把行李拿上?”

唐充心里一急，赶紧开说道。

“你那些烂衣裳棉絮都丢了吧! 等到了王家庄，衣裳被褥都会发新的!”

王二脸上的不耐烦显而易见，他挥挥手，唐充只好上了马车。说起来，除了他自己，他倒真是身无余物。

“小会打井!”

“小会造水车!”

流民踊跃报名，一会儿功夫，马车上便装满了，车夫扬起马鞭，马车向着王家庄的方向而去。

“兄弟，你们还要不? 我会做饭、会缝缝补补，养养鸭都会!”

“你们要算卦的不，我会算卦看风水!”

“我算盘打的好，要不要账房?”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有被录取者，被拒绝者也比比皆是，欢呼声叹息声惊喜声哭泣声不断，兴奋和沮丧的面庞相辉映。

“这是在作甚?”

拖儿携的蒋信勇满大汗，他擦了一把额的汗水，走过了浮桥，疑惑地看着南岸河堤上的汹涌。

“怕是在挑吧。”

蒋妻看着熙熙攘攘的群，眼里露出失望的表。自己的丈夫是匠工，不过这年，这手艺可难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