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李文宜满大汗，脸色苍白，凑在哥舒翰耳边苦苦劝道：“节帅，此时收兵还来得及，若安西军果真发起进攻，双方必有死伤，陛下一定会问罪的，顾青固然逃不了罪责，节帅您也一样会被重惩，就连下官也……”

哥舒翰冷冷道：“本帅若轻易被顾青这毛小子吓到，三军将士面前岂不是威严扫地，后何颜统领河西军？”

李文宜叹道：“节帅，下官说句实话，顾青此下官曾向长安的同僚打听过，此子在长安时闯过不少祸，商州刺史，堂堂四品官，他说杀便杀毫不犹豫，以此子戾心，他说半个时辰后发起进攻，那么他一定会说到做到，节帅，两军若动了手，无论谁有理谁无理，咱们的前程都算完了！”

哥舒翰脸色变了，咬着牙半晌没出声。

李文宜又道：“节帅莫怪下官直言不讳，此事究其根源，其实错在节帅您，若节帅不扣留安西军的五千战马，两军也不可能闹到如今阵前对峙的地步，将来天子若知原委，恐怕节帅之罪尤甚于顾青，节帅还请三思，两军万不可冲突啊！”

哥舒翰沉着脸道：“朝廷给安西一万匹战马，却不给我河西军，不仅是战马，就连今年春季的粮都迟迟不见朝廷拨付，河西军已难维持，本帅尤觉不忿，这才扣下了五千匹战马，没想到安西军主帅竟这般躁……”

李文宜苦笑道：“各有各的造化，各有各的机缘，下官听说顾青在长安时与右相杨国忠厚……”

话没说完，对面的安西军忽然动了，随着侧翼压阵的将领手中白旗挥落，三千陌刀手一齐向前缓缓推进，一直推进了一里才停下，然后一齐喝：“杀！”

声震云霄，天地低昂，黄沙顿起飞扬，杀气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一一骑再次从阵列从飞驰而出，疾驰至河西军阵列前，大喝道：“半个时辰已至！”

哥舒翰和李文宜心一紧，放眼望去，陌刀手后方，数千弓箭手正徐徐踏沙而进，停在陌刀阵营后方三十步外列阵，接着箭上弦，弓满月。

一名将领骑马在安西军阵列中前后奔驰，手中挥舞着令旗，大喝道：“弓箭准备——”

“杀——！”数千弓箭手齐声喝应。

哥舒翰大惊失色，河西军的阵列也开始动不安，将士群里出现了小小的骚动。

此时哥舒翰终于确定了，顾青真敢对河西军动手。

他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