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声中不仅仅有狂躁杀意，还有一分智慧生物的理智。

它有智力，可沟通。

而这，就好办多了。

盖亚跟着陆铭进了此地，所以陆铭压根不慌。

他转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败、简陋……

房间不大，十平米左右。

没有任何家具，没有窗，陆铭和盖亚的身后是门，但不知通往何方。

墙壁褪色，地上满满都是污渍。

“这就是，恐惧之核内部的……环境？”

陆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地，只能用了环境二字。

侏儒再次发出刺耳的笑声。

它没说话，只是使劲儿瞪着陆铭和盖亚，嘴角越咧越大。

侏儒的容貌，和这里的环境，让盖亚禁不住皱起眉——神嘛，净很正常。

祂厌弃说道：“一中等凶神，有点儿恶鬼向，它有智力，但更喜欢用杀戮的方式解决一切。”

“刚才你进来时看到的猛虎，就是它的手笔了。”

刚才……

确实蛮危险的。

这也是陆铭一直不愿沟通恐惧之核，乃至血色新娘的婚纱的原因。

但现在。

陆铭有大腿。

“您能说服它么？”

陆铭对盖亚这般问道。

盖亚笑了。

“要不然你以为，我进来是什么的？”

声音落。

而后，一支红色的高跟鞋，便这般落在了侏儒的脸上……

没有天崩地裂的威势。

没有毁天灭地的气息。

陆铭只是眼看着盖亚走到了侏儒面前，抬脚，一脚把侏儒踹翻，然后那红色的高跟便摁在了侏儒苍老的面庞上，并慢慢拧动。

“要聊聊么？”

难得温柔的盖亚笑看着脚下的侏儒。

直到侏儒不笑了。

纯黑的眼珠子里慢慢闪过杀意。

但杀意却缓缓平复下来，藏眼眸处。

侏儒开，吐出苍老的声音。

“那就聊聊吧。”

……

陆铭就在一旁看着，看着盖亚与侏儒聊着天……

但其实。

他们两个的聊天内容，并没有什么值得赘述的。

“你叫什么？”

“冥。”

“就叫冥？”

“对。”

“这次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我帮。”

“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儿呢……”

“我的命都握在你手里了，无论是什么事儿，我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聪明。”

盖亚显然喜欢跟聪明打道——因为不费脑子，因为简单脆。

祂手一指，指向了陆铭。

“听他指挥。”

老侏儒勉强扭过来，看向了陆铭。

纯黑色的眼中，慢慢升腾起雾蒙蒙的感觉，然而这目光落在陆铭身上，却只让陆铭心底散出恐惧。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直到冥呲了呲牙。

“好！”

盖亚松开脚，陆铭却皱眉。

“这就可以了？”

“嗯。”

“你走之后，我怕……”

“不用怕……这小矮子不会做什么不明智的事的。”

说着，盖亚低直视冥的双眼：“因为它怕我。”

冥缓缓坐起，再看向陆铭和盖亚后，又慢慢垂下了。

“是的，我怕你，所以放心，我不会做什么不明智的举动的。”

简单脆到出乎陆铭的预料。

他蹙眉打量着冥，正值盖亚抻了个懒腰：“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陆铭，我期待你的表现。”

说罢，盖亚身影一闪，就此消散，陆铭却陡然开。

“还有谁是你的？”

耳中传来盖亚的呵呵声。

“很多，你自己找。当然，你杀掉它们，或是它们杀掉你都无所谓。我不在乎。”

声音落，盖亚似乎是真的走了。

陆铭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冥身上。

此刻，这个苍老的侏儒呆坐着，仿佛正在思考生一般，想了想，陆铭便要解除共灵，离开此处。

然而，冥的下一句话，却让陆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好……好可怕啊……”

陆铭蓦地一愣，转看向冥，却见冥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腿，身体不断颤抖。

陆铭甚至能感觉到，浓郁的恐惧气息从冥身上发散而出——这一次，不是冥动用了什么能力，而是最真实的，源自于其内心处的真实绪。

他恐惧。

他恐惧到浑身颤抖。

他恐惧的泪珠滚滚而下，宛如一没有双亲照顾的小兽。

陆铭猛地眯眼，便看到冥慢慢抬起来。

纯黑色的眼球中满带着雾气，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他张开嘴，露出沮丧的表。

“那个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帮我杀了祂吧！”

我怕你，所以我想杀掉你。

身为绪术士，主修恐之力，陆铭自然理解这里面的逻辑链条。

想了想，陆铭点了点。

“好。但不是现在。”

冥张嘴，露出扭曲笑容。

“谢谢……”

“我真是谢谢你了。”

陆铭看不出，冥的笑容，代表的是感谢还是憎恨。

他甚至分不清冥是在哭，还是在笑。

微微摇，陆铭二话不说离开了此地。

……

曹地府忘川河边。

周围已经没了盖亚的影子。

唯有陆铭拿着恐惧之核，猛地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再看向恐惧之核，隐隐约约的联系从恐惧之核内部流淌而出，勾连了陆铭。

与冥达成了协议之后，陆铭已经察觉到，自己能够完美控恐惧之核了。

回忆着冥的长相，冥的一举一动。

陆铭吸气。

结果不出预料——毕竟盖亚出手，解决一中等凶神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但过程，却引得陆铭思。

他思考的重点，在于恐惧之核的运作原理，以及冥这中等凶神的状态。

摩梭着手上的黑色宝石，片刻，陆铭的思考有了答案。

整个恐惧之核就像是一个封印和提取器，而内里的冥，就是这个装置的囚徒以及动力源。

换言之，恐惧之核散播出的恐惧之力，实际上是冥的力量。

而冥……

回想着冥最后露出的恐惧表，以及从眼眶中滑落的豆大泪珠，还有说出的无理请求，陆铭有了粗糙的评估。

“一已经疯掉了的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