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又将她放回原地，“看见了吗？”

“看、看见了。”魏岚点，神色怔然。

刘二婶站在群最前面，一身碎花袄子也不知道是沾了泥还是什么，乌漆嘛黑。

刘二婶脸上褶子皱成菊花，整个神色萎靡，缩缩脑站在那里，在她身侧，顾三德已经展开长篇大论：

“大家伙儿都聚齐了吧？相信这事儿不少都知道了，但为了那些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的，我再说一遍！”

群涌动，“嗡嗡”议论声不绝耳，顾三德手摆了摆，示意大家伙儿安静，“咱大队总共三牛，年前秋末冬的时候，这三牛都相继找了家照顾。”

“大家伙儿都知道的，这几老牛是钉钉的贵，找喂养，除了大队上小娃儿割了晒出来的料，队上还专门划出一部分粗粮出来，就怕它们吃不饱，来年耽误咱大队的收成，可现在，事就欢呼到这些粗粮……”

顾三德说得慷慨激昂，边说手指边指着刘二婶，把群众的绪都调动起来。

秋以后地里的活儿少，大队里牛也基本歇业了，一般都找帮忙照看喂养，一个冬季下来，算五十个工分。

顾三德宅心仁厚，每回都从家里困难的里挑，挑来挑去，最后几户家里，刘二婶占了其中一户，要说都是贫困户，别家都给了，到她们家不给也说不过去。

可现在又说到那喂牛的粗粮……

魏岚前后过了一遍顾三德的话，侧问顾朝，“是我想的那样吗？”

顾朝想了一会儿，大抵能琢磨出魏岚的心思，遂点点，“我看八九不离十。”

身边有同志抹眼泪，骂道：“丧尽良心的，要不是怕影响来年收成，都吃不饱哪还舍得舍一部分给牲吃？你这挨千刀，给牛吃的你也抢！你们一家子吃的哪是粮？是俺们的血啊！”

“是啊！杀千刀的！老泼小偷小摸做了一辈子的亏心事，难怪你儿子李洪顺不成器！活该，命，这都是命！”

魏岚拧眉陷沉思。

如果真的粮的话，那粮都是粗粮，就是平时家家户户吃的那种，想要追回粮，在刘二婶家里搜刮一圈，总能搜刮回来一些。

或者文雅一点，把事摊开了讲，让刘二婶自己还回来，事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怎么选。

刘二婶虽然混，倒也不至于混到那个程度。

单一件事可能说不通，可联想到上一件豆腹泻事件，就好理解的多。

不是刘二婶不认怂，是大队长不给她机会认怂。

豆可能会牵扯到顾家，顾三德一开始就没打算扯出这件事，可他要给食堂里的三个被冤枉的姑娘代，也需要更大的事，转移中招的小伙子们的注意力。

而刘二婶，虽然折在牛粮这件事上面有些亏，可顾三德直接放了明话，已经知道是她在大食堂水缸里投放的豆，如果她不认牛粮的事，那就把豆的事一起拿出来说。

顾三德话中恐吓成分巨多，可刘二婶不经吓，生怕两条罪都压到身上，到时候别说谋求更好的生活，怕是翻身也不能了。

刘二婶很快认了罪，之后顾三德问话，也不敢再有隐瞒，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出全部实。

却原来，经过年前和魏岚的那一场比试，刘二婶虽然输了，但心里还是舍不得大食堂那高工分轻快的活儿。

刘二婶对魏岚固然还有怨念，但在工分的引诱下，哪点怨念根本不算什么。

刘二婶本来想的是，大食堂闹出腹泻问题，到时候事闹大，她再拉拢一群出来说话，别的不说，就说小姑娘家家活儿不利落。

要是换，大食堂里的三个肯定全部都要换走，到时候就得重新招，三个名额，怎么也有她的一份……

大队里的婆娘可不跟那些刚来没多久的臭丫片子们，不知道她的厉害，才敢跟她争……那些婆娘可不敢。

只是刘二婶千算万算，没算到事败露那么早，不光没能如愿，还把自己搭进去，败了个彻底。

群大家伙儿把刘二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底朝天，越骂越离谱，顾三德摆摆手及时打断，“牛是集体的，劳作出来的粮食还要国家一份，变相来说，这牛也有国家的一份子。”

顾三德叹了气，“这事只可大小不了，你年纪大了，我也不好送你去农场，李鸿顺是你儿子，就让他代你去农场服役三个月吧。”

这事儿顾三德想了一下午，才想出这么一个稍算两全其美的法子。

虽说前前后后七拐八绕麻烦了一下，可是对顾阿婆和刘二婶，都是争取来的机会。

换言之，如果一开始刘二婶不服气，硬要扯个垫背的把豆抖出来，顾家遭难是跑不了的事。

可另一方面，刘二婶坏的国家项目，就算不被拖出去喂枪子，她心思毒，两粒豆害了那么多吃苦，在七队也再难待下去。

“大队长！大队长啊！这事儿我认！我都认了，你让我怎么都成，怎么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