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走向丁茂茂。

痴傻的迟缓转过来，看见顾朝，还以为是在跟她玩耍，很快从地上爬起，拍着掌蹦蹦跳跳的喊哥哥。

顾朝咬紧牙关，扬起铁锹用力拍了下去。

然而，铁锹砸中骨的闷响声迟迟没有传来。

铁锹停在距离丁茂茂脑袋一个掌远的地方，顾朝眼眶猩红，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连带两腮都在发颤。

他恨。

恨这个恶心肠，恨心肠的。

可是，与其让她这样痛快的死去，痴傻一辈子被戏耍玩弄，未尝不是一种更恶劣的惩罚。

“你活着，最好活的长长久久。”

顾朝收了铁锹，揪住丁茂茂衣领把拎起，“一辈子被欺凌戏耍，也能像现在这样，嘻嘻哈哈。”

两脚离地，呆傻的这才陷恐慌，双手慌不择路拍打顾朝的胳膊，“坏，坏！”

顾朝厌恶的看了一眼那张脸，松手将往外一退，他欲转身离去，夜空中忽地“砰”的一声炸响，耳畔劲风驰过，温热的体溅了他一脸。

刚才面临畏惧神色的额间赫然多了一个明晃晃的窟窿，双眼瞪大，身体踉跄几步“哗”的一声倒地不起。

从前看，丁茂茂眉心之中不过拇指大小的一个圆点，而她倒地之后，后脑勺朝天，汩汩血迹外涌，那窟窿竟有半个拳大，红白相间的体蹦的到处都是，恶心至极。

顾朝冷淡转身，死气沉沉的眸望向身体后方。

数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身姿笔直的男。

他身上气息萧肃，却又缠绕一邪妄的戾。

威严正派的衍副局，短短的一瞬，好像变成了另一个。

比之之前，截然相反的。

顾朝眉心微蹙，“你……”

“你这样的，连给她报仇的资格都不配有。”

顾朝眉皱得更紧。

衍邑利落别好枪匣，笔直朝岸边走去，路过顾朝时，他冷哼一声，轻蔑笑道：“怎么？如果我不出手，你难道还想让她活？”

这就是魏岚一直的男。

明知道知道她是被眼前这个推进渊绝地，竟然还想着心慈手软的放过？

可笑至极。

衍邑斜睨一眼地上的，抬脚毫不犹豫将踹进河沟。

再度与顾朝擦肩而过时，他脚步微顿，似是意有所指般说了一句：“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你以为，当初我会把她给你？”

当初是魏岚一味的执意要和顾朝在一起，他不得不放手，可现在，不同了。

顾朝配不上魏岚，而他，也不会再放手。

顾朝额角青筋凸起，只是一瞬，他又颓唐低下去，两眼空，默不作声往回走。

如果一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要说去海市，或许，他一开始都不会选择将魏岚留在身边。

现在计较这些，又有什么用？

顾朝沉默不语、要死不活的样子，更加激怒衍邑。

“你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

凭什么那么有恃无恐，得到了不珍惜，为什么不保护好她？那么重的伤，那么重的伤啊！

衍邑红着眼眶，用力扯过顾朝，拳毫不犹豫砸在顾朝脸上，一如半年前那个雪夜，顾朝拳毫不留砸在他脸上一般。

顾朝身体摇晃，脑袋后仰又歪向一边，嘴里浮现铁锈腥味他都没有还手。

衍邑实在为魏岚鸣不公。

怨他没保护好魏岚。

顾朝都明白，甚至有一瞬间，他觉得，衍邑打的越重，他心里的压抑还会稍稍松懈一瞬。

打吧，打吧，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顾朝脑袋后仰，邃的眉眼失去往光泽，半眯着望着衍邑，打不还手，骂不还。

衍邑下手不轻，只将顾朝打的鼻青脸肿，他自己的手也开始泛青发麻才作罢。

衍邑厌恶愤恨将顾朝推向一边，警告道：“从此以后，她和你再无关系，你要是个有担当的男，最好记住这一点。”

如今魏岚就在衍邑手里，他说这话别有意，可顾朝并不知，故而并未想着反驳。

衍邑之后看了一眼倒在田埂上像是失去知觉意识一般的男，薄唇微启，“丧家之犬。”

语毕皱起眉，再无半点留恋，转身离去。

一路周转回医院，张晓奎候在门外，衍邑睨了他一眼，道：“回去歇着吧，明天到点开车过来。”

“是，衍副局。”

打发了张晓奎，衍邑轻手轻脚推门进病房。

病房里亮着小台灯，魏岚伤稍稍消肿，还未开始愈合，故而依旧是趴着睡。

她双手抵在枕上，因是趴着的缘故，穿着病号服的后背大半都漏在外面，索天起暖，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着凉。

衍邑走过去在床侧躬身蹲下，望着魏岚熟睡的小脸好一会儿，见她眉心微微皱起似是睡的不大安稳，他心疼伸出手，粗粝手指在她眉间轻抚。

“有什么烦心事？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唔……衍邑……”

小姑娘呓语般咕哝一句，让衍邑冷厉的脸色彻底软和下来。

他紧蹙的眉松开，眉尾微微扬起，紧紧握住魏岚枕边的小手，声音清冷却温柔，“睡吧，我在这里。”

睡梦中的因着一声，微蹙的弯眉缓缓疏松，淡色唇瓣轻蠕动两下，终于安稳睡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