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家丁们住在前院儿，平里若非必要，不怎么来后院走动，眼前这个，季樱也只能确定在家中见过而已，实则并不熟悉，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儿都不清楚。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但这却不耽误她觉得惊诧意外。

整件事是季大夫筹划安排的，这一点她早已料定，按说，既要行这等见不得的事，为了避免消息泄露或被出卖，总会选择不相的来做帮手。孔方是一早被季大夫收麾下为她所用了，但令想不到的是，连这等充当打手的小喽啰角色，季大夫安排的居然也是家里的仆从。

她就不害怕这事儿一旦被捅出来，叫给卖了？

这位面慈心善的菩萨，到底是将家里控制得严丝合缝，因此有恃无恐，还是跟她季樱一样，实在手不够，不得已而为之？

伏在地下那自打见了季樱，便没停下哆嗦，筛糠似的，叫担心他将一身的脏灰抖搂满地。眼下瞧着身上是没受伤，但想必昨夜在陆星垂手底下没少吃苦，压根儿眼珠都不敢往他那方转，只时不时地抬看向季樱，嘴里一迭声只是求饶。

“好吵。”

季樱回了回，那边阿妙机灵得很，已是搬了两把椅子来，往她和陆星垂跟前一递了一把，想了想，又扭往铺子里跑，少顷，端过来两盏茶。

忙活够了，这才伏在季樱耳边，悄悄道：“怎么样，如此够不够威严有气势？我看戏文里都这样，派得拿足，才能唬到。”

季樱默了默，抬起眸子，给了她一个敬佩的眼神。

这么孩子气的话，她是怎么用这种“快弄死他吧”一般的语气说出来的？

旁侧陆星垂大抵也有些觉得了，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喉咙，看那模样，似是在掩藏笑意。

季樱忙瞪他一眼，示意他“严肃点”，随即自个儿也摆出一副正经冷厉的面孔，看向地下那。

“我不喜废话，三个问题，你给我掏心挖肺说实话，我便不为难你。”

“你叫什么？”

“蔡广全现下在何处？”

“这事儿是谁指使你做的？”

说完立刻住了，目光斜斜向下，落在那的后脑勺上。

地下那惊得险些咬了自个儿的舌。

什么？原来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晓得？那会不会……也根本不知道季家仆从里有他这号？

如此说来，方才他一开便自身份，岂不是……很率？

“我知道你那小脑瓜在琢磨什么？挺后悔吧？”

季樱轻笑出声：“后悔也没用，谁让你自个儿沉不住气？再说，你既到了我跟前，难不成还盼着能脱身？赶紧说，别让我催你，那何氏是何形，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想和她一样？”

“不不……”

那便又是一下哆嗦，吞了唾沫，抬眼飞快地看了季樱一眼，紧接着便把又地埋了下去。

“我……小沙大飞，一向是在季家做事的。三小姐金枝玉叶，我这等低贱粗使的货色，自然不敢到您跟前现眼……”

“啧，别加戏，我家待仆从一向宽厚，装可怜给谁看？”

季樱瞟他一眼：“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后那段儿掐了吧。”

“是，是。”

那喏喏连声答应，偷偷地又看了季樱一眼：“这个小真不知道……我就是个听吩咐替跑腿儿的，家就只吩咐我看守、看守何氏，就只代了这个，旁的话一概没提，连为的什么我都不知道——三小姐，您就饶我这一回吧，我真是不相的啊！”

这话听起来，倒不完全像是扯谎，只是一时无从分辨。季樱也不跟他在这事儿上裹缠，翘了翘唇角：“还是那句话，说你知道的。我问你的第三个问题，是什么来着？”

沙大飞吭吭哧哧的，趴在那儿半天没作声，好半晌，方蚊子哼哼似的道：“是孔管事……去山庄时，我也跟着一块儿去活了，便是临回家的一晚，孔管事吩咐了我这么个事儿。”

话说到这里便停了，又期期艾艾地来看季樱。

“怎么，你是属田的，非要我三催四请？”

季樱有些不耐烦，端起茶碗来却不喝，盖子在碗沿儿磕打了两下：“肠儿肚儿里的东西不往外掏净，别指望我饶了你。”

“我说我说，三小姐您别生气。”

沙大飞唬了一大跳：“当时孔管事好似赶着要下山，瞧着急急忙忙的。他就只代我，隔天一大早去村里，别的事全不用理，只管看牢了那个姓何的，别让她跑了，也别让她死了。我趁着您全家……哦，还有许家离开山庄的时候，糟糟的，偷空跑到了村里。等到了地方，那蔡广全已是给打得不似形了，没多一会儿，便被带走了。”

季樱“嗯”了一声。

如此说来，孔方还真是把事分了两拨来办。若是这样，沙大飞不晓得蔡广全被关在何处，就还算说得过去。

她便又问：“你去的时候，孔方可在？”

“不在。”沙大飞赶紧摇：“而且，那几个将蔡广全带走的我也没见过，冷不丁一打照面，我这心里还直突突呐，瞧着一个个儿五大三粗的，一拳就能锤死一个！”

“你还知道怕？”

季樱冷笑道，抬抬下：“如此说，这三四，都是你在那里守着何氏？这期间，孔方可有去过？”

“是，一直是小在那儿守着，但其实，也不算守……”

许是她态度不算凶恶，沙大飞瞧着没先前那般害怕了，大着胆子拿眼睛直视她：“我就在村里找了个地方猫着，时不时去看看，瞧着门锁完好也就罢了。那几个带走蔡广全之前吩咐我，每两去给何氏喂一次水，保证她不死就成。我瞧着她那模样可怜，还放了碗水在床尾——三小姐您瞅，我真不是坏！”

他仿佛邀功一般往前凑了凑：“至于孔管事，他一次也没来过。嗐，照我估计，他就没指望姓何的那个，将她拿住，最主要还是为了牵制蔡广全，让他心有顾忌，不得不说实话，所以，他也犯不着往村里去……”

听听，先前不是还说，压根儿不知孔方为什么要抓蔡广全吗，怎么这会子好似又知道了？

阿妙在一旁冷涔涔地开了：“你将那何氏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条子，在床尾放了水管什么用？”

沙大飞一怔，转脸去看她，立时被她那张毫无表的脸吓了个倒仰。

“行了。”

季樱抬抬手，对沙大飞扯出个笑容来：“帮我办件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