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新这几年，馒铺也不开了，胡跟着拼缝做些买卖，今年，又开始跟一个南方老客做木材生意。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其实他对木材生意所知甚少，但被忽悠得忘乎所以。

家说：你老丈亲弟弟在省里当官，你小舅子又是林业局的科长，放着现成的关系不用，就是傻子！这满山都是树，砍几棵谁能发现？就算发现了，谁又能查到你？就算查到了，有你亲戚保着，谁还能把你咋地？

李志新心思活了，他没和齐保平提起此事，甚至都没和齐宝满说起，就跟着家偷偷进山了。他既不会伐木，也不会开车，家拉他进山不过是做个挡箭牌，那些根本没有砍伐林木的许可证和正规手续，完全是滥砍滥伐。都是夜里偷偷运下山，一路打点了林业公安和检查站，如此几次，给了李志新一万块钱。

李志新尝到了甜，这钱来得太轻松了！

年前，老客准备回家过年，说是最后再弄一批。

李志新又跟着上山了，老客以前找的伐木队，年前封锯了，说什么也不上山。

李志新就帮忙从青峰林场找了个把，带着两个伐木工，还有十来个扛大木的。

把六十多岁，秃脑亮，但身体十分硬朗，声若洪钟。

他带着猪、馒进山，第一件事就是祭拜山神，撮土为坛，摆上祭品，点上黄香，把就带着伐木工跪倒磕，嘴里念念有词。

老客见了，心生敬畏，也跟着跪拜，磕了三个响。

李志新却不跪，还摇着，嗤笑他们迷信，”我叔丈他们，当年砍了多少树？一车皮一车皮的往外运，你啥时候见他们磕过？嗤！”

老把狠狠地瞪着李志新，“齐有方当年也没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志新心里发毛，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行吧？”

祭拜完毕，老客和把一起选好了树，做了记号，都是些几十年的大树，又选了一些年小的，准备码在最外面遮掩耳目。

根据选的树，整理出运材道，老把还带了两牛上山，准备用牛倒套子。

一切准备停当，开始伐第一棵树。

第一棵树，顺顺利利放倒。

随着顺山倒的喊声，一棵一抱的大树轰然倒下，砸在大雪中，激起一的雪烟，十分壮观。

几上前用斧子锯子将大树的枝条树去掉，又赶着老牛将大树拖下山去。

然后是第二棵。

却卡壳了。

两个年轻力壮的伐木工，照旧先在顺山坡一面动锯，锯到三分之二，把让他们换锯，到朝山坡的一面开锯，听到大树开炸了，把喊了声“撤！”，两个工拽出锯子，飞快地躲到安全地带，把大喊：“顺山倒喽！顺山倒喽！”

大树发出咔咔的声音，歪了一下，却并不倒地，竟又直了起来。

最后，连声音也没有了，就这么静静地立着。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生怕带动了风，树随风倒。

“完蛋了！坐殿了！”把懊恼地小声骂着。

所谓坐殿，就是一棵树上下锯都锯透了，但树木就是不倒，多发生在砍伐特别粗大的树木时。伐木时发生坐殿，是非常危险的事，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闹出命来。

把一把撸下自己的棉帽子，使劲朝着山坡下扔出去，“顺山倒！”

这次，大树带着风声，倒下了。

李志新抚着胸，第一个走出去，到大树跟前，拍了树一下，“卧槽，整得挺玄啊！”

话音刚落，大树又咔咔动了起来，朝着李志新压了过来。

他妈呀叫了一声，连滚带爬。

原来，大树并没有按照把最初的预想方位倒下，而是偏离了方向，压倒了左前方的一棵小树，远处看着树已经完全倒下，实际上，并没有完全落地，而是架到了小树上，李志新一拍之下，大树再次压倒小树，将李志新压在树下，并朝前滑动了一段。

李志新的双腿被大树碾住，疼得鬼哭狼嚎。

但是却没有上前救他，所有都奔向了老把。

——大树再次倒下过程中，压断了一棵树的树杈，冬季树木燥易断，树杈被弹起，一个回子，直接飞向老把，梆的一下正正地打到他的光上。

把当即倒地。

老客傻眼了，顺山往下出溜，被愤怒的伐木工拦住，一顿胖揍。

老把一句话都没留下，当场就死亡了。

大树太重，李志新被从树下拖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天气寒冷，等辗转就近送到汤县医院，半天已经过去。一条腿已经保不住，另一条腿也严重冻伤，能不能保住也是未知。

原来，他们已到了原始森林内部，出了嘉阳界，汤县林业局和公安部门将老客收押，又等在手术室门外，李志新的麻药劲刚过，就被提审了。

五十多岁的他，脸色苍白，哭得像个被欺负的孩子，只说：你们去找齐有恒和齐保平！

齐保平接到汤县林业局的电话，气得七窍生烟。

嘉阳县地广稀，县城里的百姓几乎都能连成亲戚，守着大山住着，乡镇的村民总上山打柴禾，捡个枯枝死树，冬天原来烧火，也没管，但是伐了大树，就要被林业部门处置了。

他主抓森保，一冬天总有一半时间，跟着林业公安驻扎林场，或是带挨家挨户检查，是否滥砍滥伐。

齐保平平素秉公执法，也得罪了一些。工作实在难做，他早跟家里亲戚通了气，要支持他的工作，如果谁顶风作案，他是必须要一视同仁地处置的。

现在，自家亲果然给上了眼药，像李志新这样以盈利为目的的盗伐原始森林，已经触犯了法律，要判刑的。

齐保平气得撂下电话，就摔了自己的茶杯。

齐宝满的电话紧接着就打来了，哇哇大哭，要他赶紧去汤县把他姐夫捞出来。

“大姐！姐夫平时做什么你都不管吗？他偷运木材赚了钱你不知道吗？我事先是不是早跟你们打过招呼？现在他进了原始森林，又出了命，你觉得你弟弟有多大能耐，能保他平安无事？”一向温文尔雅的齐保平此时像怒的狮子。

齐宝满立刻软了，哭着哀求，“保平，姐求你了，你姐夫那老实，他要是进了号里，肯定得让欺负死！”

“你哭什么，他不是还在医院吗？又没进去！姐，你老实说，是不是有指使你，让你来求我？”

齐宝满哭声停了，似乎意识到什么，沉吟着。“那老把死了，他们家不找老客，就找你姐夫......我能怎么办啊，你让我看着他锯了一条腿还得蹲监狱吗？呜呜呜......”

“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难不成他做了违法的事，结果要我来承担！”齐保平硬着心肠说。

“齐保平！你当了官，就不认亲了是不是？你忘了你小时候，你姐是怎么照顾你的！”齐宝满大哭。

齐保平疼地挂了电话。

没过几分钟，电话又响了，没好气地接起来，却是妹妹，也问及此事。

他更生气了，齐宝满这是把所有都搅合进来了，说不定已经给哈市打过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