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身试法，最好去坐牢，半年以内的小罪就行。进了监狱之后，你得给我提供一份芙蓉城的黑帮势力名单，最好加其中一个，以你的身手不是什么难事。你在监狱里要是过得辛苦，我每个礼拜会派来给你送东西，包括烟酒和烤。”

阿明先生内心有点不舒服，毕竟他是个执法者。

伍德看出来了，这哥们儿是不愿。

他又说：“如果你不愿意，可以和小刀换着来，你去看书，去走访牧场。小刀去坐牢。”

阿明立马就范：“让我盯着母狗的看？算了吧！你饶了我吧！我进监狱!”

范克里夫：“汪？”

最后就是萱丫。

她啃着带皮的柠檬，啃一吐一，等着丈夫开，等着伍德使唤她，像是不知道吃了哪门子飞醋，一举一动都透着酸。

伍德说：“丫，他们的活计都安排好了。”

“说吧。”萱丫翘着二郎腿，一副宫廷式贵优雅坐姿，嘴里吐出狼虎之词：“我看看你这个能出什么屎来。”

比起薇薇，她可现实得多，看上伍德这个，也看上了伍德的家财，婚礼之后连个名分都没有，又跟着这个“同居”进荒原，打狼打土匪，一路担惊受怕到了王都，有点脾气是正常的。

你要想，她以前可是杀不眨眼的土匪。

——比起小刀这个露丝养大的巨婴，骷髅会的小画眉是成熟的，训练有素的，有理想的土匪。

伍德说：“我要你陪着我，护着我的周全，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得去调查矿坑的老板，下午我会带你去德华爵爷的矿坑，在芙蓉城以西的卫星镇。”

听到丈夫又要去冒险的消息，萱丫翻着白眼，只回了两个字。

“闭。”

一时，众嘴里的绿豆糕都不香了。

黒德尔·阿明笑得咳出一血来。

众脸色一变，担忧阿明的身体状况。

阿明挥着手，示意自己没事。

“老毛病。以前我也做过矿工。”

伍德换了个说法，接着对妻子说。

“我带你去赚钱。”

“好！”

萱丫两眼一亮，将手里的柠檬放回桌上，终于不酸了，内心想着盼着，终于是说到点子上了。

“赚谁的钱？”

伍德反问：“你想赚谁的钱？”

萱丫：“赚穷的钱？”

伍德：“穷有钱吗？”

萱丫又问：“那就是去劫富济贫？好呀，又回到我的老本行了！”

伍德：“不抢劫，不杀，只赚钱。”

萱丫：“你说清楚，你是我丈夫，我要你自己说。”

这夫妻俩谈起钱来，像是在打仗。

伍德讲：“我要把富家里留着不用的烂钱，都收进我的袋。”

在这个时候，萱丫还不知道丈夫这句话的意思，不知道它有多么可怕。

她想，伍德大抵是要去贵族家里拉帮结派，然后靠着脉来做副业搞搞钱什么的，再不济也是收点烂的不良资产，想办法经营治理，用土匪的手段卖出去也好。

于是她爽快地答应了，因为这是好事。至少对这个家来说非常好，这么做下去，她可以抱着伍德一个百米冲刺，冲进世外桃源过他们的小子。

萱丫：“去赚钱！”

伍德：“现在就去？”

“怎么去？往哪儿？”

“往西城墙外的望乡镇，雇一位蒸汽机车司机载我们过去。要去见这家矿业的工长和招兵办。”

“他们招军，这事和军队有关？”

“是的。所以得查。”

“不怕查出问题？”

“查出问题，才有钱赚。”

“我你。”

“我你。”

这个时候，薇薇盯着伍德和萱丫。

他们在一分钟内争吵，又和好。

这种默契，这种感的抗病扛灾能力，是她想都想不来的。她只得捡起柠檬，学着萱丫的样子啃了一。

果浆依是溅了伍德一脸。

伍德擦净脸上的汁。

“你们都什么毛病。”

……

……

望乡的招兵办安置在镇长府邸对面，只隔着一条街。

招兵办是一栋三层大楼，用红砖白漆建成，有瓦顶，门坐着两匹骏马铜雕，进了大厅，还有一座大铜牛，都是眼可见的经费。

而镇长府邸，是一座带有院墙的土屋，屋子不过两米高，常进去就闷得慌，没有门槛。

今天，芙蓉矿业招兵办的工长埃里克要请望乡镇的镇长小罗德吃饭。

原因很简单，公司的董事吩咐下来，望乡镇的矿产手不够。

——埃里克招不到工农了，隶也不够用，得想办法把望乡镇的新兵和退伍工兵搞到手里。

“镇长请！”

招工办的三楼，餐厅里，一碗芝麻端上桌。

埃里克恭恭敬敬作揖，衣着光鲜。

小罗德镇长唯唯诺诺，衣衫褴褛。

“总工太客气。”

埃里克问：“我客气了？”

小罗德指着碗里的黑芝麻。

“太客气了。”

黑芝麻在矿区是硬通货。

要问为什么——它能治疗白发症，能让隶找回自尊。让牛猫重新变成！

埃里克直主题，扔去名册。

“来，这个月的招兵名单，写得清楚，镇长应该看得明白。”

小罗德身子一抖，三十来岁的脸上，有了七十来岁的表，先是愁眉苦脸，然后强颜欢笑。

埃里克指着芝麻：“先招一百个，再来两百个。都在碗里，碗里有多少，你吃多少。”

小罗德指着刀叉猛点：“好。好好好好。”

埃里克又讲：“你光说好，嘴上答应了，怎么不吃呀？”

小罗德拿起刀叉，去夹芝麻，显然在做无用功。

“你说……总工啊，你说这么多。以前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埃里克挽着袖子，撩起发，一金发油光发亮，他兴致勃勃。

“其他镇长也喜欢吃芝麻，你不吃吗？”

小罗德顾左右而言他。

“哎哟！总工赚了不少钱吧？”

埃里克又说：“不叫钱，那叫功劳。我还得请你帮忙呢。”

小罗德依然在用刀叉尝试，只将一颗芝麻送到嘴边。

“我倒是可以帮你招，只招一个。”

“谁？一个可不够！”埃里克说：“绝对不够。”

小罗德说：“德华，够不够？”

埃里克：“说什么呐，那是我老板。”

小罗德：“你真指望你的老板，能一直护着你？”

埃里克拿起勺子，那是用来舀汤的大勺，一下子舀去碗里九成芝麻，送到小罗德嘴边。

“去年芙蓉矿业搞征兵……”

不等他说完，小罗德接走了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