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魂威扶了自己一把。

步履蹒跚地往集市去，他要换一匹新马。

继续前进，继续杀。继续开枪，散播枪声。

到了熙熙攘攘的车马市场。

本杰明排在长长的骑士列队里，准备挑选下一匹良驹。

他前面那位，是个金发碧眼的感辣妞。

他后边那位，是个擅长伪装的黑发巫师。

正巧就是陈小伍和汉娜。

本杰明的鼻子很灵敏，第一时间就嗅出这两位魔术师身上手分子的味道。

他不好动手，在买到马驹之前，只能静观其变。

身前的士躁动不安，一点排队的礼节都不懂，不时催促着前方的队伍。

身后的男士看上去温文尔雅，每次本杰明心有顾虑，回偷窥时，这黑发男子都会微微点，报以笑容。

本杰明看了陈小伍四次。

陈小伍就点了四回。

到了第五次。

陈小伍终于开了。

他问：“你身上有伤？”

本杰明如实回答。

“是的，应该是命之忧。”

陈小伍又问：“你见过我的朋友吗？”

本杰明心一紧，打着马虎眼。

“我见过很多。”

陈小伍笑嘻嘻地说：“我的鼻子很灵敏，朋友身上有怪味，是汗水和火药混在一块的味道，非常特殊，我一闻就能认出来。”

本杰明：“他长什么样子？”

陈小伍形容道：“很高，很壮，戴眼镜，枪法和马术非常。”

本杰明不说话了。

陈小伍凑近了，鼻翼耸动，扮作一副细嗅的样子：“你身上的伤，不会是我这朋友打的吧？”

本杰明摇。

“不是，可能我和你的朋友只有一面之缘，留了气味。我没有见过这种。”

陈小伍挑着食指，对本杰明身上的伤处指指点点。

“我是个医生，看你伤的这么严重……”

本杰明问：“多少钱？”

小伍摇摇。

“不要钱。”

本杰明疑惑，没等他接着问。

小伍又摇摇。

“不要，我只要你的谊。”

本杰明愣了，他没听过这说法。

小伍解释道：“你是个魔术师对吗？”

本杰明点。

“没错。”

小伍又解释道：“我也是个魔术师，但我没什么自保的能力，这场比赛太残酷了，我也没想着要冠军，只想多救几个。让父亲能回家照顾孩子，让儿能平安回到家中。每一个救下的，我都要他们退出比赛。”

本杰明恍然大悟。

“你要我退出这场竞赛？”

小伍点。

“没错！只要你退出这场比赛，我就把你治好。”

本杰明眉紧锁。

“如果我不答应呢？”

小伍指着皇帝腰上的两把枪。

“那我就用这两把枪，打碎你两个膝盖骨，再把它们连着子弹片一块拼起来，用你的半月板和大腿的当胶水粘好。让你永远都跪不下去。”

“你……”本杰明感到慌，在这个黑发男子面前，他像是赤身体，大脑的思维无处可藏。

陈小伍低声呢喃：“庞贝大海的洋流每时每刻都在冲击西岸的渔乡，给当地的居民带来海产品的同时，还会把富区的生活垃圾带过来，其中包括你，穿着红色大衣，品味奇怪的杀犯。”

本杰明恶狠狠地说：“你知道我是谁？”

小伍眼神轻佻，举止放，呼吸中透出光焰，已经进备战状态。

“一眼就看出来了。光是闻一闻，我就能知道你的手上沾着多少条命。在花都大桥，我找到了我的生死之。差那么一点我就失去他了。”

本杰明嗤笑：“你知道，还打算医好我？”

“医生不会挑病。”小伍耸肩：“何况我也好奇，好奇你到底想什么？明明是一场马赛，你却搞得像是一场屠杀。我这一路走过来，看到的都是尔虞我诈械斗比枪，一个不留神脑袋就开花，你立的桌椅，摆出来的架就像是一个个警告。好像在告诉我，这场比赛有多么危险，往列侬的路，有多么难走。”

本杰明表现得无所谓。

“个好，审美风格。”

小伍：“你的审美很有问题。”

“你觉得我的审美有问题？”本杰明笑。

小伍跟着笑：“对，它太残忍了，简直不像的事。如果只是一己私欲，你已经不能算。

就我自己来说，哪怕杀条狗，我都会犹豫一会，会思考这条狗该不该死，它要是真的死了，对我来说，对这个世界来说会产生什么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你要说，这是你的艺术你的审美，为了这点，你就得杀死数百个，我觉得你在放。

——不止森莱斯的历史，类历史上的变态连环杀狂都没这么残忍，他们最多杀到五十来个就停手了，要么上了红台砍脑袋，要么隐姓埋名，从此销声匿迹。”

本杰明：“你真这么觉得？”

小伍：“阁下谈吐清晰，条理分明，不像疯子，反倒像个执行力极强的理智皇帝。”

两跟着队伍缓缓往前。

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一一臂的极限间距。

只要魔术师的双手碰不到对方，对双方来说，就是相对安全的。

本杰明当了复读机。

“只要我退出这场比赛，你就治好我？”

陈小伍：“是的，治好你。”

本杰明问：“如果我退出这场比赛，还能继续向北吗？”

陈小伍浮夸地指责着：“不行哦！你这算耍赖哦！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如果你退出比赛，该嘛嘛去，别来给我添。”

皇帝打消了临阵脱逃的念，他看见汹涌的流涌向渔乡的马场，看见身后热不减的队伍。

——这场比赛需要更多枪声，需要更多的血。

如果不这么做，森莱斯半殖民地半王国的民，永远都是北约的马前卒，永远都活在先进国家的命令之中，变成冷血无的机器。

——他这个伪王，要继续当下去。

森莱斯没有资格和亚米特兰决斗。

但黎明国度失权失信的伪王，至少能用血和枪来展示战争残酷的一面，展示骑士光鲜盔甲下最卑劣的一面。

只要枪声传出去了。

只要能到达那个地方！

只要能摸到月牙关的城门！

把染血的黄金丢在大门前!

让骑士们挥洒热血，在广播里，在报纸上。

让他们死个净净，最好把牙齿当做武器用上。

让们明白，向列侬进攻讨不到任何好处。

没有荣誉可言，也没有什么赢家。

一切的错，都是贵族、魔术师与骑士来担。

一切的残忍，都将是战争本身的污点。

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