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恩菲尔德爵士，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培根先生把大病房的规矩和要务都解释完，从诊疗室的窗户翻了出去，来的奇怪，走得方式也匆忙，应该是去接手母亲落下的事务，神色显得焦虑而紧迫。

凯恩校官许是见得多了，有种见怪不怪的感觉。

小伍和阿明也不多问，跟着校官来到大病房，内心惴惴不安。

刚敲开大病房的大门。

内里的景象让三惊讶又恐怖。

“杀了！杀了你们！”

有个年岁不大的男子在病床旁叫嚣。

“没用的废物！连妈妈的病都治不好！还敢说自己是医生！？杀了你们呀！”

看上去二十出的年纪，是熊彼得家的小儿子。凯恩校官认得，这个小儿子名字叫瓦特。也是教母最最宠的那个小儿子。

让三感觉到惊讶的原因就在此处，熊彼得士明明需要静养，却留了一个最不懂事的幺子在身边看床。

让三感觉到恐怖的地方，则在大病房的卧榻之侧。

卧榻之侧，床的位置躺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尸体上盖着白布，从尸首身上的听诊器、药瓶和红十字的通用医生饰物来看，这就是一名医师。

医师怎么就死了？

还死在病床边？

这就是瓦特的好事。

这个偏执又恶毒的小儿子守在母亲身边，只要医生来了，他就握好了屠刀，医生若是治不好母亲，那么这个医生就是个庸医，庸医就得死。

原因就这么简单。

今天瓦特杀了两个医生，一男一。

男的立毙当场，尸体还热乎着。

的送去营房，和一帮刚买来的大夏才关在一起，应该是活不长了。

接下来，还有陈小伍这个医生要上“刑台”。

“你也是来给我母亲看病的？！”瓦特杀红了眼，扯着嗓门大声嚷嚷着，面容年轻，可心已经变成了一颗剧毒的果实。

陈小伍看向校官。

校官也看着小伍。

两对视，眼神中都有种别致的意思。

好像是在说。

“你怎么不说话？”

两同时开了。

陈小伍：“是的，我就是医生。”

凯恩：“不，他不是，他撒谎。”

陈先生眼神中有感激，他这才明白，凯恩校官也没搞清楚状况，是在保护他小伍的安危。

瓦特不耐烦地嘶吼着。

“他到底是不是医生？兄弟！教母对你有恩，你不能像这些庸医一样，害了她呀！”

凯恩：“他就是。”

瓦特又对陈先生咆哮：“你过来！来看看我的母亲是怎么了！”

陈小伍应声往床边去，走到床的尸体旁，一颗心已经凉了半截。

这个不知名讳的医生，就这么死了，像是一条狗一样，死在病床旁边。

而他自己，还得给杀凶手的母亲看病。

——很有可能，他陈小伍的尸首也将躺在这位医生身边。

这个任务能完成吗？

他只寄希望于病床上的熊彼得士，希望这位老母亲的自然寿命和生命力能够足够旺盛，能经得起感炸弹的魂威攻击。

只要让她下床，让她说话就行了。

小伍定睛一看，只这一眼，就看得他皮发麻。

熊彼得士躺在床褥上，大冬天的也不肯盖被子，老态龙钟可眼睛却机灵得很，眼神中透出猾狡诈和险桀骜，简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

她的两条手臂枯瘦如柴，两条腿裹着棉裤，但也没剩下多少了。发稀疏，大部分毛囊已经坏死。

从喉舌中冒出来的食物消化不良的腐臭味道来看，此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小伍只看了一眼就能确定，这位老已经没救了。

可是他敢说吗？

敢说出吗？

瓦特两眼通红，咄咄地问：“医生！我母亲能活过来吗？”

陈小伍内心琢磨着——你特么自己心里都有数了，还问我嘛？死能复活吗？

看熊彼得士的样子，哪里还像个活？也难怪瓦特这个喜欢大声嚷嚷的小儿子能在病床旁侍寝——因为熊彼得士的耳朵早就听不见了，能看见小儿子她就很开心。

陈小伍试图斡旋周转，将话题的主要矛盾转移。

“能不能治好，得看老家的身体况况。”

瓦特追问：“那母亲现在的况是？”

陈小伍刚想说个谎。

凯恩校官像是猜透了小伍的心思，提前打断。

“能治就说，不能治也说，你要说实话！”

陈小伍指着瓦特，对校官反问：“我说实话，他会不会杀了我？”

凯恩校官大声喝令：“你是军！要死在她熊彼得教母的病床前，她也得上军事法庭！不光是她，她的孩子们也得遭殃。”

陈小伍再问：“她的丈夫就是法官……”

“那又怎么样！”凯恩的眼中有怒，怒中带火，“我知道这个小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恨不得打断这小畜生的脖子！可是我是个医生，在病房里只能救，不能杀！更不能骗病！”

陈小伍吸了一气。

“没救了，另请高明吧，告辞！”

无药可医的素质三连一说出。

瓦特从床柜里取来枪和刀子，正准备动手！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凯恩校官护着陈小伍，在这狼虎盘踞的黑帮匪窝里，就算是军，也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感。

就在这个时候。

病床上的病动了。

具体来说，是她的魂威动了。

从她虚弱的身体中钻出来一个三六臂的幻身，死死按住了小儿子的手。

瓦特悲愤难平，眼角带泪，温顺得像是一条见了主的小狗。

“母亲……你不要我杀他？”

熊彼得士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靠坐在床，她指着床柜上的一枚带绳骨勺，这是她的助听器，还有一副老花镜。

当瓦特将这些东西送到教母手上时，教母开说话了。

“凯恩，你过来，把两个小家伙也带过来。”

凯恩照着教母的吩咐，将小伍和阿明带到床边坐着。

教母把助听器的一按在颌骨上，方便骨传声，又把另一枚小勺子放在陈小伍的喉。

“我看到你的魂灵，像见到了亚蒙。你是魔鬼吗？你叫什么名字？”

陈小伍将名讳如实道来。

教母点点，像是恍然大悟。

“哦……是这个样子呀。你是天上的神祇派来诏告我，我的大限将至？”

虽然不想这么回答，但事实就是这样。

陈小伍如实说。

“你的身体已经快走到尽了。教母，最多一个月时间，你就得向亚蒙偿还血了。”

“那可不行！”瓦特这个小儿子恶狠狠地威胁道：“不可以！这怎么能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