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来到前线,只想着你平安!”
阿方索中尉反倒是野
得多,一眼就能看穿谎言。
“不对,不不不不不不,不对。你说得不对。”
他是个飞行员,飞行的第一堂课,就是做选择。
如果要飞上天空,如薄皮棺材的累赘大衣,能吊死自己的厚实围巾,都是必备的工具。
没有这些东西,他会冻死在北方三千米的高空上。
“你说得一点都不对。”
下一道选择题,则是飞行高度。
飞行都在能量的博弈中完成。
如果在空中遇敌,【争高】是永远不变的基本原则。
高度带来的重力加速和视野优势,是引擎拉不平的差距。
当飞机想要抬高机
去追逐高点的对手时,极有可能因为猛然爬升而失速,导致发动机停车故障,进而机毁
亡。
相反的,飞机想要压低机
俯冲突袭时,子弹都能带着自由落体的加速度,更快地穿透敌
的心脏,飞机又以更快的速度一击脱离——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飞机解体。
在阿方索的飞行经验里,更高的空域代表更大的风险,更低的温度和更加严酷的气压环境。绝不是一条简单轻松的路。
阿方索:“我认为你长得好看。”
奥黛丽兴高采烈:“那当然了!”
阿方索接着说:“所以我睡了你,我的妻子哭丧上吊,我的
儿离经叛道,这些风险都在我的估算之内。在明哲保身和逍遥快活之间,我选了逍遥快活。”
奥黛丽还不明白阿方索尉官在说什么,又在阐明什么,在追求着什么。
她只是天真
漫地想。
——这个飞行员多
又好色,一定是我碗里的菜。
阿方索尉官坐进驾驶舱。
“奥黛丽,如果我能活着回来,像之前十六次一样活下去。”
奥黛丽扶着卫生员的小白帽,生怕引擎鼓动的狂风将它搅走。
“别说!别说啦!亲
的默克里尼,我害怕!”
她举手投足,柔
惬意。
“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她想得简单,他难如登天。
阿方索把自己绑得严严实实,做好的战斗的准备,只要皮带够结实,他就能驯服
下边这台凶恶的烈驹,能在驾驶舱勉强开上几枪。
他的眼神已经死了,与木制机翼和帆布还有钢铁融为一体。
“回到棋牌室,你再把方巾和鲜花,都留作我们的定
信物。”
他只不过选了一条比较难的道路,和所有飞行员一样,选的难度各有不同,回报也不同。
——这很公平。
他驶向跑道,风如刀,在脸颊流下一道道红印。
冲上云霄,与他相伴的还有编队中其他六架飞机。
引擎噪声盖过无线通讯的嘈杂电流,笨重的电线盒在三翼机顶探出触角,拼了命地搜索信号。
这种通讯环境下,飞行中队像是锁在棺材里的冥魂,飘进一片雾蒙蒙的亡者国都,飘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死海里。
不少仪表是海船的高
尖科技产物。
飞机的速度仍然沿用海船的速表标准。
阿方索拿起对讲机。
“航速和高度,红伯爵。”
“信天翁报告,五十节,高度六百七十七。信天翁。”
“我们飞得太低了,红伯爵。”
“雷达指示器呢?红伯爵。”
“雷达仪表盘上没有任何目标,和以前一样,我怀疑科学院的老家伙们在拿咱们开涮……这东西真的有用吗?始祖鸟。”
“不要怀疑勤务组的能力,他们给咱们
上的翅膀,能有今天的功绩,有漂亮妞主动贴上门来,也有他们一份功劳。葡萄。”
“报告相机状态,红伯爵。”
“完好无损。”
“它很好,通着电呢。”
“我把相机拆了。葡萄。”
“为什么?你接到秘密任务了?红伯爵。”
“是的,我要离队,三元县城发生兵
哗变,电报站瘫痪了,消息也传不出去,总司令把我的相机拆下,换成炸弹,这消息不能传到地勤的耳朵里,不然谁都知道了。葡萄。”
“葡萄报告航向。红伯爵。”
“葡萄报告航向,信天翁。”
“葡萄报告航向,我是始祖鸟。”
“葡萄报告,你要去哪儿?这里是蛞蝓。”
“葡萄需要护卫吗?报告航向,暹罗猫。”
“我是葡萄,高度爬升到两千五,航速六十节,向西斯莱哲山脉,第四大区巡航,盘旋下落,执行侦查任务,发现敌
执行轰炸任务。葡萄。”
“葡萄报告弹药储备
况,红伯爵。”
“十六枚飞镖炸弹,十二个雷管包,三个手榴弹,四十发手枪子弹,五百发轻机枪子弹。葡萄。”
“你带了轻机枪上飞机?红伯爵。”
“是的,我的工程组用八组螺栓把它安在右手侧方位,像海船开炮那样进行
击。葡萄。”
“进信天翁尾流,葡萄离队,红伯爵。”
“高度五百五,航速五十五,信天翁标准。”
“葡萄已离队,祝祖国胜利,葡萄。”
“祝祖国胜利。”
“祝祖国胜利。”
“祝祖国胜利。”
“祝祖国胜利。”
阿方索看着一架飞机离开中队,渐行渐远。
在通讯信号消失的瞬间,也不忘做播报。
“葡萄离队,无线电频道确认,红伯爵。”
队员逐一确认之后,开始爬升高度。
“雷达信号消失,葡萄已经失联,呼叫队长红伯爵,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传回空指部确认?信天翁。”
“谢天谢地,至少这个雷达管用!始祖鸟。”
阿方索叮嘱着副官。
“我们没有电报机,也无法和司令部核实这道秘密命令,继续执行任务吧,回到地面上再想想,葡萄算不算逃兵。红伯爵。”
“高度爬升至三千一,航速六十六节,信天翁标准。”
编队在寂静的空域中猛然拔高机
,往更高处飞去。
每过一千米,气温就会下降六度,在西大陆的咬春时节,在临近大西北的高纬度地区,森莱斯的气温也暖不到哪儿去。
很快,通讯频道里的声音就变得简短而有力。废话极少。
他们让零下十来度的冷空气冻得不愿意多说一个字,躲得高高的,哪怕地面的狙击手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出三千米由下至上的超远距
击。
森莱斯拥有六千米
击高度的105毫米
径防空炮,
速为七百米每秒左右,但想要击中阿方索和他的
锐小队,在这个距离是痴
说梦。
“雷达有杂波,信天翁。”
“是什么?红伯爵。”
“是一群鸟。信天翁。”
“一群鸟就别开
了!我的舌
都要冻掉了!始祖鸟。”
“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个问题,在这么冷的天,赤颈鹤不会爬三千米的高度。信天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