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娟的姐姐孙大妮扬起一个温柔的笑迎上来，接替阿兰握住椅把手，把推进了主屋。院外那些议论渐渐被隔绝在了门外。

孙老太爷刚刚花甲之年，早年独自扶养两个儿劳心劳力，落下了不少病根，身体一直不太好，病病歪歪拖到了现在，看如今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怕是已到大限。

孙小娟正坐在床边握着老父亲的手和他说话，眼圈红红的，隐隐可见水光，不时悄悄偏抹泪。

井甘几一进来，孙小娟立马招手道，“都快过来看看外公，上次见到外公还是过年的时候。”

孙小娟让出了床边的位置，让几个孩子围到床边，让老家可以清楚的看到后孙们。

井甘和外公见面的次数不多，每次都是外公来给孙小娟送钱送东西，直到井甘展露想法给孙小娟想了面包的生意，生活渐渐好起来，外公就没再去过井家。

外公是个一心为孩子的好家长，这许多年多亏他的帮衬，井家的子才没有走到绝路，孙小娟姐妹俩对老父亲的感非常。

孙老太爷满白发，肌肤黝黑消瘦，骨凸起，一双眼睛混浊不明，况非常不好。

他呼吸声很大，可以从张开的嘴里听到肺部发出的呼噜噜的声音，伸出手想要去摸孩子们，井和一把握住了他如树皮般的手。

“外公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是不是很难受？小和生病的时候也很难受，甘甘妹妹说只要喝了药就不难受了，外公也要乖乖喝药，喝了药小和奖励外公一颗糖吃。”

井和天真烂漫的话语让屋里的越发伤感，孙小娟靠在自己姐姐肩呜呜低泣，孙大妮也控制不住地落泪。

井娇娇有些害怕地抱着孙小娟的腿，看着娘哭也跟着掉眼泪。

井甘挽着井和的胳膊，乖巧地笑着道，“外公肯定会没事的，我认识一个医术高超的神医，肯定会把你治好，你放心。”

“就是，姐姐认识的那个神医可厉害，连阿兰的耳朵都治好了，外公肯定也能很快好起来，我还想跟外公一起去田里摸鱼呢。”

“好，都是好孩子，外公最后能看见你们，就知足了。”

孙老太爷声音疲累，短短一句话似是费劲了力气，胸膛起伏的幅度加大了些。

孙老太爷问了好些家里的况，几个孩子都认真地一一回答。

“甜品铺子的生意很不错，现在家里不缺钱用，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您别担心。”

说着，井文松又道，“我们现在住的地方您还没去看过呢，等您好些了，我们把您接县城去住，县城里有戏园子、有茶馆、有酒肆，您肯定喜欢。”

井长青好动地跳了跳脚，“到时您住我和二哥的屋子，我们屋子大，住个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井长青叽叽喳喳地一句接一句，活泼的子让低沉的气氛都松快了起来，也逗得孙老太爷多了许多笑容，看着稍稍有了些神。

几个孩子陪着老说了会话，老就疲倦地睡了过去。

孙小娟轻手轻脚地把大家带出了屋，一大家子坐在堂屋里，气氛有些凝重。

“外公现在到底什么况，大夫怎么说？”

孙小娟伤心地摇着，抹了抹眼角道，“大夫说爹积劳成疾，就这两天的事了。”

孙大妮到底是姐姐，要比孙小娟沉稳的多，叹了气道，“老家身体本就不好，又是个闲不住的，总想着多给子孙留些家财，胸不舒服还在给打家具，要不是文飞去了省里，我想着带彤管和静好两姐妹来家里住些子，都不知道他病了。”

“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爹，都是因为我。”

孙小娟嘤嘤地哭了起来，平那般大大咧咧的，此时像个无助的孩子般脆弱无措。

孙家两姐妹孙大妮嫁了个秀才子过得还不错，孙小娟却过的一不如一，大家都知道老家那么努力存钱大多原因是为了多多贴补这个小儿。

“小姨，您别这么说，外公肯定不希望您这样怪自己。”

孙大妮的大儿马彤管安慰地握住孙小娟的手，她生得秀丽端庄，贴心懂事，孙小娟最是喜欢这个外甥。

“生老病死皆是常事，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爹他老家弥补最后的遗憾。”

井甘询问地看向孙大妮，“大姨，外公有何遗憾？”

孙大妮和妹妹对视一眼，孙小娟控制住绪，沉吟着道，“孙家没有男丁，爹他虽从不与我们姐妹说，但我们都知道，他一直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待他百年后连个祭祀香火的后都没有。”

果然，这时代的最在意香火继承。

孙大妮叹息道，“我们娘去了后，爹怕我们姐妹受苦就没有续弦，本想着招个婿继承香火，结果我们姐俩先后都嫁了出去，爹招婿的念也就落了空。”

孙大妮说着环顾一圈屋里的孩子们，沉吟了片刻直言道，“所以我和小娟商量了一下，想从你们几个孩子中……选一个过继到孙家。你们有没有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