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货船就像是见不得光的鼹鼠，小心躲避着荷兰的巡查。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在邦加装载了运到江浙变成锡纸的锡块，于当地地蛇的帮助下，在荷兰的巡查军舰抵达之前，溜走了。

过福建，又转宁波卸下了锡锭留着紫胶前往松江，也是许真君和妈祖娘娘保佑，算是赶在了清明节之前。

这个时节的松江，显得稍微有些冷清。

去往本的货船还没回来，西洋货船要在两个月后才能大规模抵达，海运松江苏州漕米的粮船也要再等两个月才能北上，而自辽东运大豆的船更是要等到九月份才能南下。

饶是如此，松江的底子还是厚的。连怀观上岸就感觉到了这里远比达维亚富庶，鳞次栉比的店铺、路上匆匆的行，都有一种远胜于达维亚的活力。

他在达维亚算个物，到了这里，连强龙不压地蛇的这番话，都没资格说。虽不是最底层的那种，可也不过就是个小蚯蚓。

“这就是天朝吗？”

连怀观和那些法国使团差不多，只是见到了大顺最繁华的江南，而大顺是被割裂为北方、江南和闽粤的。北方的庶民社会、江南的士绅地主和儒林社团、闽粤的宗族和天主教团，可能如今还要加上松花江和鲸海的府兵质的移民，各处都有着截然不同的风度风格。

他以为松江府就是整个天朝，心中也自是想到为什么天朝总说自己无所不有。

如果整个大顺哪怕是西域的伊犁都是松江府这等模样，说一句睥睨地球也当得起。

码附近一连串的洋出租屋，配上周边的扬州茶点铺子，看上去和达维亚有几分相似，但终究还不一样。

达维亚的荷兰是主，而松江府的荷兰只能老老实实地租住当地的屋子，原来就不能随便离开洋区，现在更不可能——虽然大顺只是禁绝了天主教，可江苏节度使却懒得分或者也分不清新教加尔文改革宗亦或是天主教，索一并管死。

这可以称之为懒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朝廷前几年在江南最大的动作就是禁教，福建还有天主教叛军起事，江南这边的官员可不想去分那么清楚，分出力去管这些事，不如一刀切省劲。

加之从法国使团离开之后，各地节度使都接到了谕旨，严防西洋窃取瓷器丝绸等技术，更是查的严格。

连怀观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只能看到在达维亚作威作福的荷兰，在这边一个个老老实实，心中自是感叹。

他不会说官话，也不会江浙吴语，好在饭庄里还有不少的福建。

听到几句熟悉的乡音，连怀观也不敢如达维亚那般大大咧咧，小心翼翼地唱了个喏，询问了一下他要去的贸易公司在哪。

那几个说着闽语的商贾打量了几眼连怀观，见他肤色较黑，便笑问道：“你是跑海的？还是在小琉球种糖的？若是来买票的，可是来晚了。好的几样，哪里有舍得卖？运漕米更是别想了。”

连怀观也听不懂这里面的事，见对面比较健谈，只好道：“我从达维亚来。去见个朋友。怎么，那贸易公司附近还是买卖票的地方？”

“是呢。朝廷在那附近建了一些衙门。你若去，出门便有骡马和马车，去便是。你从城来的？这可少见。难不成城也知道募的事了？只可惜，来晚了。”

连怀观心道城哪里知道这里的事，却也不说，问清楚了贸易公司的地点，便按照馒的嘱咐，辞了这几。

出了门，在街角上，果然便有一些骡马和马车。

早在前明的时候，江南街角便多骡马，如今松江多出的是一些从威海那边传过来的四马车。

富贵家都乘坐这种带有避震结构的四马车，车窗玻璃透亮，拉车的马也被清洗的净净，像是想要身边的那些灰骡子相形见绌似的。

英国的伊丽莎白时代就有了待转向架和避震结构的马车，松江虽晚了些，却赶上了如今技术提升价格降低的年代，加之这里的道路好一些，这东西普及的很快。

达维亚也有不少这样的车，甲必丹连富光家里还有一座西洋式的名为“阿马努斯格拉赫特”的大花园，那在阿姆斯特丹也是很有名的。

只是他不知道连富光的“阿马努斯格拉赫特”，若在江南，实在不值一提。江南的园林讲究内敛，很多有钱在松江的不过是为了方便生意往来的别院，家里真正的园林完全够接待天子的，因为形制要小心僭越的缘故，反而更加的巧。

他眼中所见的，只是流于表面的浮华。真正的繁华隐藏在周边城市的园林府邸之中。

但只是这流于表面的浮华，就足以让连怀观生出一种爪哇从村社走达维亚的感觉。

“天朝果然富庶，怪不得视达维亚为蛮荒之地。之前想来，不过是天朝富商不曾去过城；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只见过城，却不曾来过天朝。”

生出这样的感慨，不免把自己的姿态又放低了一些。

下了马车，便见到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群，旁边就是门面开阔的贸易公司会馆。

门有几个巡查的士兵，但对于进出贸易公司会馆的却不阻拦。

小心翼翼地将馒的亲笔信和一件信物递上去，很快，贸易公司内有便出来迎接。

林允文当年跑长崎，和福州帮、漳州帮都打过道，也会说一些福建各地的方言。

看到馒的信物，知道此很是重要，纵然已是贸易公司的执行委员，遇到这样的关系也得亲自出来迎接一番。

厅、上茶，便询问了一下连怀观。

连怀观说自己自达维亚来，又将达维亚那边扣押检查自由贸易号的事一说，林允文忍不住骂道：“这荷兰真是不知死活，天朝的官船也敢扣？”

大骂，看的连怀观惊诧莫名。

林允文之前也少跑南洋，产去给刘钰当“倭语西席”之前，也就多跑长崎。在长崎，荷兰和华海商一样，都要看本那边的脸色，都是看脸色吃饭的，谁也别说瞧不起谁。

这几年他窜起来了，接触的地位越发的高，对荷兰就更没有什么惧怕。

他又不是不知道刘钰的脾气，那是绝不会吃亏的，荷兰这么做这不是作死吗？

他以为馒是让连怀观传个信，告诉刘钰在达维亚被扣船检查的事，对连怀观也就多出了三分客气。

“壮士自城来，一路辛苦了。既是有米大的信物，我尽快给你安排去北边的船。却不知自由贸易号可是已经离开城了？”

有句话叫居移气养移体，林允文这几年接触的，再加上成为了贸易公司的执行委员，在一些所谓的气度上已经不是在达维亚混的连怀观所能比的。

连怀观下意识地躬身，恭谨地说道：“自由贸易号早已驶离了达维亚。荷兰并未阻拦，不过在城逗留了数，便离开了。和瑞典的两条船一起，出了城去往欧罗了。”

林允文本来以为是城那边出了点事，现在一听船已经离开了城，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气。

自由贸易号的造价可是不菲，跨大洲远洋的船可不是福船沙船那样的造价，尤其是很多木料用的是橡木和桧木。

造价既高，沿途又危险，而且还是一条从未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