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状自那之后便闭门不出，秦胡亥主动去拜访时，得到的确是要慢慢整理解决东方源的计划，见如此，也不好再过催促。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隗状的一席话让秦胡亥受益匪浅，但他也清楚地明白，所谓“三难”不仅是在东方，更多的其实是在庙堂之上。

商鞅之法在秦国已经实施了七代君主，上百年之久，完善且庞大的官僚阶级皆是商君之法的既得利益者，商君法令实行至今，其弊端凸显，有识之士可不单单只有隗状一，只不过的是谁也不敢去触碰它。

况且，商鞅之法太过于玄幻，使不得不沉迷于此，一套完整的制度能让原本僻于陇西的又穷又弱的秦国脱胎换骨，吞二周而亡诸侯一统天下，这本身就是一场类史上的奇迹。

后世之总以始皇帝残不仁，冷酷无，且迷信于严刑峻法来统治国家，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秦法之顽疾弊端，隗状尚能看出来，更何况千古一帝。

“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东抚东土，以省卒士......”这类似于儒家圣贤统治者所说的话，正是出自于始皇帝之手，终皇帝十三年间，朝中广召诸子百家以为博士官，法令惩戒也是谇多于罚，虎狼秦国在一统天下之后也开始变得温和起来。

然而始皇帝所安排的这一切都被李斯与赵高给坏殆尽，甚至于可以说满朝文武尽是同谋者，这也是少子立而长子逐的根本原因。

和先君不同，始皇帝一三朝，军国大事之于一之手，而新君则是非要事不决而不临朝，这并不是秦胡亥太懒，实在是刚刚登基，加上年纪太小不过十几岁，三公九卿一致认为还是先学习怎么做一名合格的法家君主吧，况且平政事多是琐碎，皇帝本也不太懂。

百官的态度让秦胡亥不悦，让赵高愤怒。

好老师是见不得学生被欺负的，于是乎太傅便出了几个主意来教秦胡亥夺权，可惜被拒绝了。

杀自有国法，赵高的谋划与史书所载如出一辙，这是秦胡亥万万不能接受的，百官他们执政不一定好，但赵高执政却一定会完蛋。

况且不临朝不代表不理事，少府章邯算是妥妥的帝党一枚，隔三差五地就会跑上咸阳宫来跟皇帝汇报请示，而左相李斯也在公馀之余为皇帝授课时以近来政事引以为例子给秦胡亥讲解。

前世没有当过皇帝，甚至连管理层都不曾步，所以初登大位，秦胡亥自然地表现就是举足无措，不知所谓。

真的很羡慕那些穿越前辈们，一个各无论前身是做什么职业的，一到了古代就变得雄才大略，很容易地就能执政一个国家，玩弄群臣如掌。

李斯在教，秦胡亥在学，而且学的很认真。

这是最残忍的一门学科，学霸能善终，而学渣则死无葬身之地。

按照法家帝王之学所说，仁德是没有用的，君主要运用法、势、术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首当其中就要多疑，谁也不能信，谁也不能亲近。

秦胡亥一心向学，小郎却思之甚念。

才过午后就带着婢来到了皇帝居住的咸阳宫。

贞德殿，皇帝读书之所。

秦胡亥、芈南夫加上皇帝御妫宓、内侍景夫、婢瑶等在皇后的提议下，以投壶为乐。

投壶者，主与客燕饮讲论才艺之礼也。

为六礼之一，而投壶正是由礼演化而来的一种适合于室内的游戏，芈南很喜欢，因为她技艺湛，秦胡亥则兴致乏乏，因为他总输。

殿中置黑漆陶瓷无耳壶两樽，壶中盛以红小豆，使箭矢投后不至于弹出。

秦胡亥与芈南分坐在各自的席子上，因是君主之尊，所以秦胡亥倒是无需遵礼奉矢到芈南身前，只是作揖后便道：“寡有枉矢哨壶，请乐宾。”

“君有旨酒嘉肴，又重以乐，敢辞。”芈南推辞道。

“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以请。”秦胡亥再请。

“赐旨酒嘉肴，又重以乐，敢固辞。”

“枉矢哨壶，不足辞也，敢固以请。”

“固辞不得命，敢不敬从？”

几次毫无营养的推让后，芈南向秦胡亥行拜礼，接受妫宓奉上的四只矢。

秦胡亥仍需要答拜，夫妻二又相互行揖礼，于宾主席上正坐，面对壶所在的席之方位，投壶之礼毕。

“南姬。”秦胡亥看着妻子道：“今投壶不过夫妻之间的游戏罢了，又非燕宴之中，何须如此多礼多节，寡不喜，这以后凡南姬与寡独处时，礼仪就都省略吧，周繁琐，而我秦豪爽，不合时宜。”

“陛下。”芈南闻言抿着嘴唇，点点道：“就依陛下。”

《狸首》在乐工的演奏下声声耳，放下礼仪的束缚后，小郎也变得欢快起来，二矢半的距离可谓是说咫尺也不为过，一矢壶与曲奏相和，充作司的景夫手持竹算在旁侍立记录着帝后二各自的成绩。

“皇后一矢一中！”

景夫如实记录汇报着，同时又瞄了一眼皇帝陛下，却见秦胡亥手拿着柘木制成的矢在那儿发呆发愣。

“陛下。”妫宓小声提醒道：“该投矢了。”

“聒噪！寡知晓。”

训了一句多嘴的妫宓，迎着芈南含脉脉的目光，秦胡亥抬手，举臂，三点一线瞄准，发！

“咚！”

柘木矢完美地与陶壶擦肩而过，发出了不那么悦耳的声响。

“陛下一矢不中！”

尽职尽责司景夫书刀如笔，着实记录。

恨恨地瞪了一眼景夫，秦胡亥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货自蚕室宫近十年都没混出个名堂的原因了。

“想来是陛下昨与邯郸侯夜谈过于疲倦了。”小郎似水柔地宽慰道：“许久不玩，陛下自是会有些生疏。”

“南姬所言极是。”秦胡亥算是找到了台阶下，他活动下手臂开道：“继续吧，此次可是压了五十金的筹彩。”

一矢不中怪手生，二矢不中怨运气。

半个时辰后，一局结束，芈南八矢八中，秦胡亥八矢八不中。

“陛下......”眼见秦胡亥的脸上表有转晴，芈南膝行至丈夫身前，细腻的柔夷握住了皇帝陛下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掌，然而刚要出安慰一二，就被秦胡亥打断了。

“南姬不要多说了，玩投壶。寡手残，寡认了。”秦胡亥看着一脸担心神色的妻子道：“南姬，与寡玩陆博吧，寡别号大秦赌圣！”

“陛下可是认真的？”明眸泛着疑惑，芈南呆萌地看着秦胡亥，她虽然不知道“赌圣”是什么含义，但也能猜出这是丈夫用来自吹的称号，话说这样好吗陛下？自沙丘出发，夫妻二每隔两三天就要大战一把陆博棋，说十赌九输都是抬举皇帝陛下了。

丈夫执意要输，芈南也只好陪着。

然而都无需猜测，其结局是固然的，即使有妫宓和景夫在一旁为秦胡亥出谋划策，也依旧改变不了什么。

一下午而已，秦胡亥就输光了手里的赌资，少府章邯昨刚给的四百金。

“陛下。”

见秦胡亥已经输红了眼，芈南连忙出声劝阻道：“天色已晚，盥洗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