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拖着疲惫的身躯，提早返回了府邸。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很难得，这位工作狂终于不在值房熬通宵，而是返回了府里。更难得，赵鼎居然吩咐多做几个菜，把官家赐给他的御酒也拿出来。

老妻见赵鼎如此反常，都有点吓坏了。

“老爷，你这是有事？”

赵鼎瞧了瞧老婆子，突然一笑，“我没事，是你有事……你今天七十大寿啊！”

老夫愣了一下，急忙把扭到一边，竟然不敢瞧赵鼎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老夫才哼道：“就你会做好，这都几十年了，跟你苦过来，想靠这一顿饭，就暖心，做梦吧！”

赵鼎失笑道：“你说得对，往后有的是时间，咱们天天在一起，含饴弄孙，过安稳的子，总会把一颗心焐热的。”赵鼎语气淡然，透着一子洒脱……可夫却吓坏了，她也就是一说，身为首相夫，不知道有多少羡慕她哩！

“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你恶了官家？”夫轻声道：“这么多年，老爷辛辛苦苦，把一腔血都倒给了他赵家，怎么还不满意？难不成要命吗？”

赵鼎急忙摆手，拦住了夫。

“没有那么一回事，我只是太老了，官家不舍得赶我走，可我也要知道进退啊！从李相公到吕相公，唯独我在首相的位置上时间最长，比他们俩加起来还长……你说我有什么不知足的？我还不该告老还乡吗？”

夫耐心听着，见果然没有什么事，她竟无限欢喜，笑容灿烂起来。

“阿弥陀佛，可算是不用战战兢兢了。”

夫喜滋滋道：“老爷，咱们什么时候走？我好准备行李。”

看着迫不及待的夫，赵鼎突然有种荒唐的滑稽感，这可是首相啊，万之上，怎么好像是麻烦，要赶快甩掉似的？

夫暗暗咧嘴，还真说对了。

这个首相夫除了看起来荣耀，别的地方，简直一无是处。

赵官家是出了名的刻薄……除了俸禄之外，一年到，也拿不到什么赏赐，更不许官员大肆办，什么婚丧嫁娶一类的事，不能收礼，摆席不能超过五桌，菜品开支不能超过十贯……林林总总的规定，简直就像是囚笼，把大家伙约束死死的。

正因为如此，堂堂首相夫，才一直没有过寿，相府也没有什么热闹可言。

与严格约束相对，是繁重的政务，赵鼎有时候忙起来，一个月都不回府，空留下夫看家，那滋味和守寡也没啥区别。

少年夫妻老年伴，到了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能在身边说话的。

“你也不用忙，我只带着几箱子书回去，剩下的财物，还有这座府邸，全都上缴朝廷……对了，我平时不是有个记账的本子，也上去……”

夫听到这里，简直有点傻了。

“老爷，这，这个院子给朝廷没什么，可那些钱是你的俸禄……虽然不多，但是给汾儿也好，给朝廷，这，这算什么？”

赵鼎释然一笑，认真道：“算我的一点心意吧……赵鼎本是微末小吏，当年又自以为是，在官家面前大言不惭，如今想来，真是不自量力。所幸官家宽宏，让我执掌政事堂，很是做了一些事。知遇之恩大过天啊！我此生不留一文钱，不沾朝廷一匹绢，方能不负官家……你明白吗？”

夫愣了许久，无奈摇，“罢了，罢了，反正就是过清苦的子，我也习惯了，只要咱们还在一起就好。汾儿他，他自求多福吧！”

这对老夫妻正在商量着，突然外面有来送信，说是官家和皇后驾临……这下子可把老两子惊到了，赵桓来也就来了，怎么皇后也跟来了？

他们急匆匆出来迎接，赵桓笑容可掬。

“快别施礼了，我听说你们夫妻携手五十年，又恰逢夫大寿，朕就自作主张，跟皇后过来，沾沾喜气。”

朱琏和自然拉住了老夫，笑呵呵道：“官家也是糊涂，没有早点准备礼物，偏偏又张罗过来，就只能随便买了点心，还有手杖。”

说着，朱琏转身，从侍卫手里拿过了礼物。

老夫一看，还真是市面上的东西……一大盒五福贺寿的点心，一根柏树手杖，一方貂皮垫子，一套文房四宝。

都是寻常之物，加起来也没有几个钱，但胜在实用，天子送礼，赏赐些名贵的东西，固然有面子。

可是像这样，却更有一番亲厚在里面。

赵鼎虽然老迈，却心如明镜，夫略略迟疑，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么大国家，好东西自然是不缺的，缺的是官家的这份心！

夫也欢喜起来，朱琏陪着笑呵呵说话，其乐融融。

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家常，两个才退下去，把时间留给了赵桓和赵鼎。

“赵卿，朕鲁莽前来，还请你不要见怪。”

赵鼎忙道：“官家已经给了老臣天大的脸，老臣只是感恩戴德，如何会怪官家？”

“那赵卿怎么看朕用陆九思的事？”赵桓笑眯眯追问。

“这个……”赵鼎顿了顿，“官家，陆九思的才学见识都是极好的，让他在地方上历练，久后必为朝廷栋梁。”

赵桓眼皮挑了挑，突然又道：“那，他后能不能当相国？”

赵鼎再度语塞，陆九思有希望当首相？官家如此看重他？

“臣，臣年纪老迈，只怕没有福气看到那一天啊！”

说完之后，君臣都陷了沉默……足足过了好久，赵桓才缓缓开道：“都说衣不如新不如故，从感上说，这话是通的。可放在国事上，却未必如此，衣服总有穿坏的时候，世也有凋谢，唯有推陈出新，才是王道。”

赵桓探身，无奈道：“赵卿，你跟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打理这个朝廷，付出的心血比朕还要多。按照理，朕不该说，可朕又没法不说……”

赵鼎虽然昏庸了，却还不糊涂，他颤颤巍巍，跪在地上，老泪横流。

“官家，臣想着替官家尽忠，可臣也知道，自己老迈昏庸，不堪大任，臣，臣已经和夫商议，准备告老还乡，还请官家恩准！”

赵桓叹息……都说天子无，可若真是一点感没有，谁又愿意替你卖命？真心诚意和拿钱办事，是两个天差地远的境界。

赵桓和心腹大将之间，可不光是君臣那么简单。

就说赵鼎，在抗金过程中，也是立了大功，随后主政事堂，替赵桓勘定北方，推动休养生息，又改革官制，设立行省……他的事可不只是对大宋有用，甚至会恩泽后世，延续千年。

这样一位既有功劳，又有德望的老臣，该怎么处理？

让他辞官，就不怕寒了心吗？

其实按照某些高明的帝王权术，赵桓应该努力挽留赵鼎，还要给他更多的恩典。直到赵鼎因为老迈昏庸，犯下了错误，有出来挑战。

在万般无奈的况下，再放赵鼎还乡，才算是榨了老赵的剩余价值……听着有点耳熟对吧？

没错，严阁老就是这么被榨的。

就算赵桓不想这么，也可以等着赵鼎求去，再顺水推舟……不管怎么样，都比直接上门来得好。

可问题是赵桓就来了，直接罢相，着实有些薄凉寡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