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各级军官们及时进行维稳，汉水营寨内的数万士兵总算被安抚了下来，当然这觉是没法睡了，眼看拂晓将至，唐休脆又下令让将士们走出帐篷，以伙为单位集合在营寨外面的河滩上，顺便把篝火给烧旺了，再杀点吃……

隔着被截断的汉水浅滩，乞鹿军的将士们尽是脸色复杂的望着远处火光滔天的南郡城，那些随风飘来的哀嚎，闻之肝胆俱裂，使他们再次陷了恐慌，相顾窃窃私语，皆以为妖魔作祟，兔死狐悲。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主公，您看……”

羊舌甲忧心忡忡的来到唐休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儿郎们都被吓坏了，有些甚至还吵着要回家……照这样下去，怕是不妥呀！”

“我知道了！”

迎着属下几位大将的期盼，唐休稍稍端正了颜色，又迈步走向了营门高处的中央，背靠着巨大的篝火，扬声高呼道：“袍泽们，可识得某是何？”

“您是大都督！”

“您是盘郢虎……”

“……”

抬手压制了士兵们的嘈杂，唐休展颜一笑，莞尔道：“今这天火，乃神罚！皆是那卫殇逆天行事所致……尔等无需惊慌，待天明之后，且随我拿下此城，以平圣怒！”

“大都督您不怕吗？”某个小兵壮着胆子举起手来，在唐休的眼神鼓励下，他又缓缓起身，瑟瑟发抖道：“俺姆妈说，神罚不分敌我……触之灰飞烟灭……咱们若是攻城，怕会……怕会受到牵累呀！”

“哈哈哈！”

于成千上万双眼睛中满含困惑的注视下，唐休骤然发笑，看似无比豪迈道：“吾曾伴神虎陨落而降世，得圣赐福而天赋神勇……嗟尔鬼火，能奈我何？”

“……”

“诸君且听我说……”见众面上的惊惧已然被平复了稍许，唐休又趁热打铁道：“吾等正义之师，奉天诛灭秦……乞鹿军既为猛虎之爪牙，必得天佑，所向披靡！何惧之有？”

“……”

唐休的慷慨陈词很容易就感染了在场的所有士兵，像他这样盛名在外的主将，对于最底层的从军者而言，讲的话都是真理，他说无所畏惧，那就一定无所畏惧，任那山鬼怪，怎敌得过他九指盘郢下山虎！

待士兵们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唐休稍稍放下心来，含笑功成身退，踱步走回了汉水河边，独自极目远眺道：“兵粮足，方能过个好年呐！”

“大都督振聋发聩，卑职佩服！”

当先来到唐休身边的，是乞鹿军左营长史李谦，只见他满脸微笑，拱手略带讨好道：“有您在，何愁大业不成……”

“大业！”身后逐渐传来的吵闹声令唐休感安慰，闻言轻笑道：“李长史中的大业，指什么？”

“诛灭秦，弹压不臣！”李谦与唐休并肩而立，昂首挺胸，言语慷锵道：“圣天子雄韬武略，意光复九州之朗朗乾坤！”

“朗朗乾坤？”

“大都督以为，九州之，所谓何故？”

“……”

“哈哈哈！”

对于唐休的沉默，李谦并不在意，大笑过后，又开说道：“九州之，始于诸侯……千年以降，诸侯罔悖纲常，连年征伐不休……从羲皇在位时的三十八个侯国，到如今，仅剩二十有一……此祸矣！”

“……”

“既书不能同文，车不能同轨……礼崩乐坏，民不聊生……”

“天子需要我做什么？”唐休转过来，出声打断了李谦的滔滔不绝道：“我又能为社稷做点什么？”

“大都督！”李谦闻声拱手，连忙朝唐休鞠躬作揖道：“天子视您为肱骨，帝国柱石，可共襄盛举！”

“……”

很多很多年前，羲皇统一九州，将所有长得丑又不服管教的族群通通放逐到了帝国的北方。

为了把剩下的老实和他们区分开来，羲皇使幕僚们群策群力，最终颁布了一道专门分辨兽区别的法令。

“凡是喝着白河与澜江之水长大的孩子，才算是九州子嗣，除此之外，皆蛮夷野兽！”

安逸的岁月总显得格外漫长，当蛮夷尚在荒原上哭爹喊娘的时候，羲皇在宁州筑起长城，将胯下的坐骑从战马过度到了美的肚皮上。

经过整个下半生的艰苦奋斗，两百多位妃子替羲皇诞下了一百多个公主又三十九个公子，除了长子继承他的天子之位，其余三十八个后娘养的公子又在他的施舍下于两河流域建立了三十八个国家，因为一些难以描述的原因，直至今，尚有二十一个诸侯国存留于世。

如寻常百姓家一样，儿子多了总会生出一些避之不及的摩擦，这时候，为了避免骨相残的悲剧，幕僚们又为疼脑热的羲皇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由天子作为裁判，诸侯若有间隙，可在边境无之地战，战前须得到天子准许，某年某月某，待专门督战的天子钦差赶到战场之后，双方依次点卯，保证员车马兵器数量一致，且非贵族不得参于！

至于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百姓，可自备瓜子板凳躲在远处观看，并辅助监督此战的公平公正……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诸侯们终于受够了这种杂耍儿戏般的村架模式，他们不断的上书镐京，向天子抱怨因为泥腿子们的围观使自己的格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甚至有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不佳的国君还因为“贱民”的“助威呐喊”而莫名其妙的患上了抑郁症。

本着兄友弟恭的原则，亦或是贵族们见不得老百姓快乐的丑恶心态，天子默许了诸侯们大规模豢养私兵的行为，泥腿子们可算能合理合法的上阵仗了。

群殴随之演化成了大规模的战争，祖宗法度也被绞尽脑汁的诸侯们接连钻了个千疮百孔。

当战争不再为了解决诸侯之间的家庭内部矛盾，它变成了大型的赌博现场，其赌注，可以是城池，是，是绝世珍宝，乃至于数千年难遇一次的美……

为了加强“赌场”的正确，天子亲自坐庄，将那些连胜到无敢战的牛批到了极点的诸侯嘉许为——中原霸主！

和九州二十一国所有的公子一样，十九岁的唐休也曾在梦里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像传说中那五个丧心病狂的“绿林大佬”一样打遍天下无敌手，继而迎娶白富美，走上生巅峰……

可是到了今天，经过李谦的一番暗示，唐休竟后知后觉的发现，往常作壁上观的天子，也不知怎地突然就生出了亲自下场与列候博弈的心思，估摸着，接下来大家都得开始拼命了！

“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