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在别财另居？要算进去，也极其勉强。

她只说工钱有一半是媳或是丈夫的。

可诸位都觉得这第三条，好像不怎么妥当，是吧？”

“臣是这么觉得。”伍相欠身道。

“臣也是这么觉得。”杜相和潘相等，也忙欠身答话。

顾瑾看着表态极其谨慎的诸，沉默片刻，看着潘相吩咐道：“潘相写封信吧，告诉那位大当家，打断腿是私刑，这么堂而皇之写出来通告天下，荒唐！”

潘相忙欠身应了，顾瑾再看向伍相道，“至于第二条，你和刑部、大理寺，再找些通刑律的，议一议四十纳妾这一条，再看看刑统中，还有多少像这样形同虚设的法条，先议一议。”

“是。”伍相欠身答应。

诸屏气等着顾瑾说第三条，顾瑾却斜瞥着那几张纸，不说话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顾瑾伸手推开那几张纸，淡然道：“接着议事吧。”

……………………

文彦超攻下扬州城隔天，李桑柔等，就到了扬州城下。

离扬州城十来里路，眼睛所及，都是一片焦黑荒芜。

李桑柔骑在马上，环顾四周，低低叹了气。

这才是一城一地，当年，千里无鸣，是什么样的景象？

离城四五里路，孟彦超走在最前，迎着盘查的兵卒，递上路引文书。

扬州城下，北齐军还在忙碌的清查收尸，清刷血渍。

李桑柔下了马，牵着马，穿过鲜血还没透的城门。

出了城门，李桑柔站住，看着眼前的扬州城，神黯然。

放眼望去，李桑柔看不到一处完整，到处都是一抹抹一片片的焦黑，新旧错的断壁残垣。

麻木的兵卒们在街巷废墟中进进出出，拖出、拎出、甩出一具具尸首，一块块骨，扔到一辆辆大车上。

“唉，咱们的扬州城。”黑马站在李桑柔旁边，看着一片接一片的瓦砾，伤心起来。

“文将军追击南梁残部到江，现在江驻守。”孟彦清一溜小跑过来，和李桑柔禀报，“黄将军在城里，暂时住在府衙，就在前面不远。”

“去见见他。”李桑柔抬脚往前。

扬州城，她来过很多回，她知道府衙在哪儿，这座城里，她认识很多地方，哪怕已经成了废墟。

黄老将军正额冒火的忙着安排清扫街巷要多少，洒药要多少，清查城里的水井要多少，还有城里找出来的那些活着的平民，要吃要喝要清查，没地方住……

他很烦这些琐细无比的磨杂事。

“将军，外来了一群，要见将军，说有事儿。”亲卫一溜小跑进来禀报。

“什么一群？哪儿来的一群？有事儿，哪个没事儿？到我这儿的，有没事儿的？”黄老将军先了一通牢骚。

“你他娘的会不会当差？一群，什么叫一群？谁？姓啥？叫啥？会不会禀事儿？会不会当差？”

“小的还没说完呢，领的是个小娘儿们，说是姓李，旁边跟了个汉子，这么高，铁塔一样……”

“还有个黑脸儿的？”黄将军眼睛瞪大了。

“黑脸儿？脸都挺黑。”亲卫想了想，那小娘儿们身边一圈儿的汉子，个个脸都挺黑。

“你他娘！老子去瞧瞧！”黄将军抬脚就往外跑。

正围着他要的太医，户部郎官，府衙里的诸推官书办，急忙跟上。

“将军！将军您别走啊！”

“将军！我这事儿命关天！将军！”

“将军将军！”

……

李桑柔背着手，站在府衙门，打量着残的府衙。

连八字墙，都倒了一半儿，好在影壁好好儿的，将府衙里面和外面，隔成两片废墟。

“哎！”

黄将军冲过影壁，看到李桑柔，先高昂的哎了一声，赶紧疾冲往前。

“真是大当家！一说姓李，是个娘……的，我就想着得是大当家！

早就听说大当家沿运河过来了，真没想到，真是大当家。

大当家安好！”

黄将军一路冲到李桑柔面前，声音却是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文雅了。

“不敢当，黄老将军好。”李桑柔急忙欠身还礼。

“要不是知道大当家的脾气，我都想给大当家磕上几个了，大当家可是我的救命恩。

大当家请进。

大当家怎么来了？这扬州城，昨天晚上刚打下来，到早上，才算彻底安稳了，大当家的就到了。

大当家快请进。”

黄老将军侧身往里让李桑柔。

“黄将军正忙着，我就不进去多打扰了。”李桑柔微笑着，指了指在八字墙旁边挤了一堆的诸，“过来见黄老将军，是有事相求。”

“大当家只管说，哪能用得上一个求字，我哪儿担得起，大当家有事儿只管说！”黄将军横了眼八字墙旁边的一堆。

“守在扬州城的南梁将领，叫苏青？”李桑柔声音落低。

“是。死了，是个狠角儿。”黄将军点。

“嗯，苏青的尸首，找到了吗？”见黄将军点，李桑柔接着道：“我和苏青有些旧，旧里，欠过他不少，他的尸首，黄将军能不能给我？

我想送他土为安，了了这份旧。”

黄将军一下怔神，不等他说话，李桑柔接着笑道：“在襄阳城的时候，我就和大帅说过和苏青这份旧，求过大帅，大帅答应了。

来扬州前，也已经写信给大帅。”

“大当家客气了，我只是没想到大当家认得苏青，这点小事，我还是担得起的，我这就让带大当家去领苏青的尸首。”黄将军立刻爽快答应。

“多谢黄将军，我就不多打扰黄将军了。”李桑柔拱手谢过，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黄将军吩咐了亲卫，辞了黄将军，跟着亲卫去领苏青的尸首。

苏青的尸首离一堆南梁军尸首稍远一点，衣甲脏，神安祥。

李桑柔呆看了片刻，示意黑马和小陆子将苏青抬上大车。

“黑马跟我去送苏青土，你们留在这里。”

看着黑马和小陆子放好尸首，李桑柔吩咐大常和孟彦清。

“铺子的事儿，邹旺和枣花到了，由他们打理，你们不用多管。

你们赶紧看着清点出咱们宅子，标识出来，现在就开始找重建。

要是有会安排景物宅院的，请过来，让他们看着修。

还有城外的田庄，都要一处处去看过，佃户若是还在，该救济救济，补齐种子农具，让他们赶紧秋种。

要是没了，就赶紧招耕种。”

“是。”大常闷声应了，看了眼大车上的苏青，紧拧着眉，担忧问道：“老大打算把他葬到哪儿？”

“江宁城。有个小山，看对面江都城，清清楚楚。放心。”李桑柔看着大常，温声答道。

大常嗯了一声，舒开眉宇，不再说话了。

孟彦清拿了席子被子，将苏青盖好，黑马赶着大车，李桑柔骑着马，直奔江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