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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篝火旁的四默然无语，这些盗匪刀客常年在大漠上行走，同死神与孤寂为伴，早就习惯了沉默。

三儿突然抬说道:“我们可以杀马，难道他不能杀马吗?”

张括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对面漆黑的夜里，岩塔下李嗣业的黑胖正在寒风中打着响鼻。

张括眼睛一亮，反问三儿道:“你说怎么办?”

“趁着他还没有动手，我们今晚摸过去，把马给牵过来。”

张括没有回答，低沉思了半天，才闷闷地说:“是个好办法。”

三儿立刻抓起扔在地上的障刀准备站起，却被张括抓住了手臂，这位生狡猾的老大望着对面坐着的两名刀客，喉咙吐出沉音调缓慢说道:

“我付给了两位一半的酬金，可不是叫你们来壮声势的，你们应该主动过去把马牵来。”

两名刀客换了一下眼神，年龄稍小的这位从羊毡上站起来，缩着眼眶说道:“我去，不过不是现在，等到后半夜以后再行动。”

张括点了点，将羊毡卷在身上躺在了地面，四开始流值夜。

后半夜，准确地说是黎明时分，年轻刀客将横刀挂在背上，弯着腰迂回着朝岩塔摸了过去。

他的表现很谨慎，没有直接接近马匹，而是从另一个方向贴到岩壁的另一面，贴着岩壁缓缓向前行走，李嗣业的黑胖就在岩壁边缘，马缰的另一端拴在障刀上，地钉在岩壁中。

刀客探着身子站立在马前，中发出嘘嘘的声音来安定马的绪，一边从腰间抽出障刀要割断绳子。

“嘘!”

顶突然飞下一块小石子，伴随着尖锐的哨声，刀客猛然抬一看，却见李嗣业腰间拴着绳子，两只脚踩在岩壁的凸出上，双手握着弩箭瞄准了他。

刀客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骤然一脚踩了个空，脚底传来撕裂的阵痛。他闷哼一声扑倒在地，迅速往外翻滚，惨叫着身上扎了一层铁蒺藜。李嗣业嘭地叩响了弩弦，箭矢空而成，刺中了刀客的腰部，接着又是一声惨叫。

他立刻给弓弩上弦，迅速从腰间抽出弩箭，槽中，双手端起瞄准。刀客忍着剧痛连滚带爬，李嗣业扣动弓弦应声而发，然而这一箭却是偏了。

等他再次上弦安装箭矢后，刀客已经爬出四五十步的距离，相隔这么远，弩箭的威力大大消减，况且天色依然昏暗，准度也无法保证了。

李嗣业悻悻地叹了气，转身准备拽着绳索爬上岩顶，却有劲风呼啸袭来，他下意识地往旁边偏移，肩胛骨的部位骤然传来痛楚。他忍耐着爬到岩顶上，猛然翻身，又有一支羽箭突地来，着岩顶的边缘弹飞开去。

他缩回身体倒吸着凉气，伸手一摸自己的后背，满手殷红的鲜血。

再度抬起来，利用视觉的死角观看，那张括站在距离他六十多步远的地方，手中擎着一把黄杨木弓，拉满了弓弦蓄势待发。

此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李嗣业不敢再轻举妄动，远处那擎着弓的张括放松下来，把木弓重新装到了马背上。

年长刀客和三儿快速朝这边疾奔过来，两抬起合力抬起伤员往篝火旁转移。

张括是个可怕的神手，距离七十八步远，在黎明昏黑的可视条件下，竟然还能够中自己，果然苟起来才是最佳选择。

他又想了想自己，杀的手艺还是了点儿，只好后慢慢训练进行弥补。眼下这名刀客腰部结结实实地中了一弩，身上又被铁蒺藜扎出无数个血，在没有消炎药和先进医疗器械的古代，这样的伤势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吧。

这样对方能够战斗的有生力量，只剩下了三，他仍然处在强弱悬殊的处境中。

……

红从戈壁滩上慢慢升起，李嗣业从肩上留下来的鲜血也被烤成了褐色。他应该尽快处理伤，防止感染，只是箭伤所在的位置有些偏，正好卡在左肩上。

他盘坐在石塔顶部的中心，守在远处的敌躺在太阳下面休息，这个时候治伤，只要不发出声音，应该不会吸引敌前来。

他用力地低下，抬起右臂向后弯曲探住了肩上的箭杆，剧痛立刻朝他的五脏六腑侵袭过来。但他绝不能因为疼痛而停手，带着箭伤感染会死得更快。

他心底慢慢地默念着:“没关系，只是痛一下，跟打针一样，跟打针……”

他的右臂骤然发力，疼痛瞬间沿着神经末梢延伸开来，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湿沥沥的虚汗沿着额往下流淌，尽管中咬着汗巾，那种撕裂的绞痛还是让他闷哼一声，扑通向前栽倒，脸颊擦在岩面上。

他尽管异常虚弱，却死死不肯闭眼，因为他只要闭上眼睛喘息那么一会儿，就会陷舒适的昏厥中，颅怕会被提在手里。

他支撑着手臂重新坐正，解去衣袍露出左肩，从背包中拿出蒸馏的酒水，用右手对着肩膀流淌在伤上，然后捡出瓶瓶罐罐，什么金疮药，云南白药，挨个儿地往上洒，最后才拿出细麻绷带，把上面洒上药，沿着肩以及腋下进行包扎。

处理好伤的李嗣业略显舒适地趴在岩石上，露的肩尽量接受太阳的照，这样可以促进新陈代谢，加快伤结痂的过程。

与此同时，远处的盗匪一伙也在给他们的同伴处理伤，相比起李嗣业，对方的伤要严重的多，那些生锈的铁蒺藜，会造成伤大面积感染。

刀客蹲在同伴面前，挨个拔去他身上的铁蒺藜，每拔一下都会引起惨烈嘶叫声，整个魔鬼城的白天，就充斥在这种声音中，与冷风在巨岩间呜咽鬼鸣相互混合，听来让毛骨悚然。

张括默然地坐在灰烬前，不知在琢磨什么。刀客同伴的重伤，对他来说并不可惜，相反雇佣双方之间依然是他的力量占优势，这点就够了。

他并不相信金钱雇佣的刀客，这些只是为了钱，随时都可能违背诚信，趁他虚弱的时候反咬一。

……

李嗣业在岩顶上仔细观察这些，心中有和对方同样的焦虑，都到了这个地步，还不主动发起进攻，这是等着他渴死饿死捡现成吗?这混蛋还真是猥琐。

眼下这个况，双方在消耗上依然是持平的，李嗣业虽然有压缩饼，但对方可以杀马，两匹马两匹骆驼这样杀下去，最后饿死的还是自己。至于淡水，对方的水袋至少还算充足，自己这边儿，两个水袋已经空了，还剩三个，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夕阳开始西下，大地上出现了白色的马匹骨架，李嗣业和敌手陷到旷持久的煎熬之中，岩壁下方他的黑胖，也在饥饿中渐消瘦。

李嗣业决定今晚主动出击，扭转现在的局势。他估算了一下，成功的几率很高，敌应该不会料到，一个白天受伤的会主动涉险攻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