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与城内近半数的商铺达成了合作的默契，就连我昆阳的县令刘毗刘公，都屡次称赞兄弟会利县利民，当予以表彰。……说句冒犯的话，张老贾觉得在下也像是贼么？在下就是兄弟会的。”

“……”张翟愣了愣，旋即又问道：“那……为何有说兄弟会与黑虎贼有瓜葛？”

“估计是鲁叶共济会的吧。”年轻的酒客撇撇嘴说道：“张老贾是外乡，恐怕有所不知，鲁叶共济会的会长，名为吕匡，此经营商会不善，其商会名下的商贾多有怨愤，比如黄馥、黄氏兄弟。黄氏兄弟与吕匡不和，遂脱离鲁叶共济会，与我兄弟会取得合作，联合创建了昆叶互利会，据说从那时起，那吕匡以及依旧留在鲁叶共济会的那群，就对我兄弟会以及互利会抱持敌意，想必是他们传出来的谣言，不过不足轻信。”顿了顿，他举着酒碗笑道：“张老贾且试想，倘若我兄弟会果真与黑虎贼有什么瓜葛，县衙会坐视不理么？”

“也是。”张翟笑着点了点，然而心中的疑问却更浓了。

不管兄弟会与黑虎贼有没有关联，眼前这两名昆阳当地直言黑虎贼，丝毫不做避讳，这就让他感到十分意外。

按理来说，但凡是为祸县乡的山贼，当地提及时多半会露出恐惧之色，甚至谈贼色变，但这两名昆阳，似乎并不畏惧黑虎贼的样子。

仅仅只是这二例外，亦或这才是昆阳的常态？

想了想，张翟不动声色地问道：“贵县的贼患，甚至都惊动了南阳的军队，想必是闹得不小吧？”

“啊？啊。”

在张翟的仔细观察下，那年长的酒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这才点点说道：“我听说确实是闹得不小……”

“那两位不惧么？”张翟愈发感到奇怪了。

听到张翟的话，年轻的酒客笑着解惑道：“敝县的贼患，怎么说呢，那帮并不伤及平民，反而是像足下这样的商贾可要小心了……”说着，他压低声音，善意提醒张翟道：“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张老贾莫怪，倘若张老贾此行是往西去的，那自然无妨，但倘若你是往北去的，万一撞见黑虎贼，千万莫要反抗，老老实实出一笔买路财即是，那些不会为难你们的。如若不然……”

他再次压低了声音：“我听说曾经有几支不肯听话的商贾，不肯缴纳买路财，结果最后被黑虎贼屠尽了。”

“……多谢提醒。”

张翟故作感谢，心中却愈加惊讶。

一支凶残到会将整支商队屠杀殆尽的山贼，一支能动惊动南阳军的山贼，然而在其为祸的县内，当地却毫不畏惧，在茶余饭后随便谈论……

试问，那究竟是一支怎样的山贼？

一刻时后，张翟告别那两名酒客，带着几名随行的义士来到街上，沿途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店铺前，都悬挂着‘兄弟会合作店铺’字样的竖匾。

「你走上街，路边的店铺有一半是与兄弟会合作的……街上的行，十个有四个是兄弟会的……」

回想起方才那两名酒客所说的话，张翟心中的惊讶久久难以退散。

……倘若这兄弟会的背后，果然是那黑虎贼，那这山贼……

他不知该如何来形容。

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事。

当下午，张翟派随行的义士于城内打探有关于黑虎贼、有关于兄弟会的消息，而他自己也行走于街巷尾，伺机便向路询问况。

待黄昏前后，众汇聚于城内的一家客栈，于屋内汇总所打探到的报。

当时一名义士说道：“渠使，据我打听，兄弟会在这座县城内碑极佳，哪怕有种种流言称兄弟会的背后乃是黑虎贼控，但城内的百姓几乎就没有相信的……”

又有一说道：“渠使，我看‘兄弟会背后乃是黑虎贼纵’一事，恐怕并非谣言，今我去了那黑虎义舍，向居住那义舍附近的百姓询问了一番，有告诉我，前一阵子夜之后，只要你在义舍附近的小巷里转悠，就能看到一个罩着斗篷的，此会发放一枚黑虎贼的信物，只要凭借信物，就能去投奔县北的黑虎贼……”

张翟听得暗暗称奇，问道：“昆阳县衙就不管？”

那名义士摇摇说道：“曾经有县衙的捕管过此事，带抓捕了那，据说还是赃并获，但后来，兄弟会的大管事陈财亲自跑到县衙要，县衙就把那放了……从那之后，县衙的捕就不在城内抓捕黑虎贼了。”

“县衙将那名疑犯放了？”张翟吃惊问道。

“估计是迫于民意。”那名义士解释道：“当初县衙释放那名疑犯时，倒是没发生什么，但前几，城内百姓却发生了动，据我打听，就是因为南阳军的偏将纪荣查封了黑虎义舍，查封了与兄弟会合作的十几家工坊，此事激怒了昆阳，听说当有数千名昆阳围在县衙，要求县衙出面驱逐南阳军，撤销对黑虎义舍、对那十几家工坊的查封……最后颍川郡里派来了一名叫做荀异的督邮，此出面与纪荣涉，纪荣遂退出昆阳县城，率军到县北剿贼去了，而被他抓捕的那些，即黑虎义舍与兄弟会的事、管事，当就被昆阳县衙释放，据说县令刘毗还将罪过推给了南阳军，是故昆阳对南阳郡十分反感。”

“这可真是……”

张翟越听越心惊。

此后数，张翟与随行的几名义士继续在城内打探有关于兄弟会、有关于黑虎贼的消息。

随着他们的打探，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兄弟会的背后恰恰就是黑虎贼，但不知为何，昆阳县衙却无视了这一点，对兄弟会的发展不管不顾；而昆阳百姓更是对兄弟会格外推崇，这导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兄弟会就成为了昆阳县难以撼动的一势力。

此时张翟才意识到，他小瞧了黑虎贼。

黑虎贼，根本不是一支只有区区几百的山贼，它比天底下大多数的山贼都要……厉害！

对！

用厉害来形容黑虎贼，张翟认为恰到好处。

因为黑虎贼作为一支山贼，它做到了‘民不惧’、‘官不举’的地步，看似只窝在县北的应山，终只对山下过往的商队下手，抢一笔买路财，可实际上，这帮早已将手伸到了县城，披着‘兄弟会’的外衣，控制了大半个昆阳县。

实在是……叹为观止！

……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什么大善陈虎，还有兄弟会的大管事陈财，黑虎义舍的管事马洪，这些通通都是黑虎贼……甚至于，就连昆阳县的县衙里，也有黑虎贼的，否则县衙不会对黑虎贼不管不顾……莫非黑虎贼竟暗中控制了当地的县令、县尉与县丞么？

在落脚的客栈内，张翟负背双手来回踱步，思索着这件事。

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张翟摩拳擦掌，心有些振奋。

原本他来昆阳，只是想看看黑虎贼何德何能居然能够惊动王尚德，使王尚德派出一支两千的军队跨郡围剿这山贼，直到他打探了有关于黑虎贼的报，他这才意识到这支一支他从未见过的山贼。

于暗中控一个县的山贼，谁敢相信？

想到兴奋处，他立刻召来了随行的几名义士，问道：“何璆，昨你曾说过，兄弟会大管事陈财，平里大多都呆在城南的兄弟会工坊？”

“是。”名为何璆的义士点点，旋即问道：“渠使，你想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