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东京城内也屡屡兵马从羊马墙后出击，可南阳明明士卒粮秣俱全，却居然没有派兵出城作战！

天底下哪有守城而不出城的？

四太子完颜兀术明显怔了一下，似乎也有些难以理解，但几乎是立即，此便朝身侧左手第一的完颜拔离速努嘴示意。

而完颜拔离速得到示意，也是即刻挥手，让自己麾下两个正在候命的猛安立即上前参战，那两个在高台前列阵的真猛安得到军令，也丝毫没有犹豫，即刻弃马，朝着弓弩密集的南阳城墙发动步战，准备参与攀城。

“这宋的羊马墙有些不妥。”

两个猛安的部队一走，眼见着又有数架云梯被架过了羊马墙，而城墙上的宋军依旧保持着某种过分的从容与秩序，万户韩常第一个表达了质疑。

“确实不妥。”

年长一些的赤盏晖也捻须下了定语。“却不只是羊马墙……一开始便有些不对劲，城中准备的这么早，必然有砲，但从第一到现在，却未见有砲石飞出。”

“不错。”韩常眯着眼睛接道。“便是想省石弹，或是不愿太早露出砲车位置，以便以砲制砲，可城上出台处那些个砲车为何不用？先是砲车不动，复又坐视我军填河翻过羊马墙，必然是有其他倚仗。”

“为何不能是城内宋国文官又犯糊涂了？”完颜拔离速似笑非笑。“听说当在东京，城墙上有放砲砸二太子军营，却被自家当众处斩……宋军中的不妥，那还算是不妥吗？”

“那是之前的赵宋官家畏缩如鼠，一意媾和的缘故。”完颜兀术终于开，却是直接否决了拔离速的猜度。“南阳这个赵宋官家，不是那种蠢货！”

完颜拔离速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而是即刻闭嘴……他反正是想明白了，自己在这位四太子身前是讨不了好的，偏偏家又是四太子，又是都元帅府的元帅左监军，那不如非力合作就是了。

而拔离速既然闭嘴，其他也多无趣，只是静静待前方战况变化。

但是，问题就出在此处，随着金军根据所谓进展不断投部队，前方战况居然毫无变化……

民夫们为了活到今晚吃一饭，继续豁出命向前奔跑，或是背着土筐与尸体去填沟，或是顶着木板去抗云梯，最多因为张遇的主力部队与两个猛安的金主动参战减少了相当的伤亡，其余却依旧如常；

张遇部的士卒为了赏赐，也为了躲避督战队，鼓起勇气冲向护城河，顺着民夫成功架上云梯的方位一拥而上，往往走到羊马墙前便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而金军的两个猛安俱皆披铁甲出战，端是悍勇无畏，临到结冰的护城河前甚至主动仰城，并要求自家猛安内的汉儿军也在城下结阵回，故此，虽然因为上箭矢不断，屡有死伤，却碍不住他们翻越涸结冰的护城河，翻过矮小的羊马墙。

然而，无论是战力的差距，还是战场地位的差距，却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好不容易有成功翻越那道狭窄的羊马墙，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现象一开始金军将领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宋军即便没有勇气派出部队背城而战，但也肯定会借着出台和城墙之利对着羊马墙进行近距离弓矢打击，叉火力和宋最引以为傲的弓弩之下，这个区间本就是伤亡最大的区间，本就要九死一生的。

可是长久下来，居然没有一架云梯在越过羊马墙后成功在城墙上架起，就有些荒唐了。

“鹿柴还是陷阱？”完颜拔离速若有所思。“总不能像昔渝关（山海关）前辽那般洒满铁蒺藜吧？”

“当撒满铁蒺藜，也没有阻碍咱们十五攻下渝关。”老将赤盏晖越看越气闷，却居然站起身来。“而当渝关能速下，靠的是太祖皇帝亲冒失石，主动探清辽底细，才能一战成功……我去看看宋到底藏得什么路数！”

“老将军且坐。”

完颜兀术即刻开，却又去看完颜拔离速。

而拔离速也不敢怠慢，他迅速起身，亲手拦住了赤盏晖……开什么玩笑，真大将素来讲究一个亲冒矢石是不错，但他才是北面大营主管，今的战斗是他的分内之事，如何好让家去做？

真要是让赤盏晖去了，将来回军，自己怕是要被燕京那里笑话的。

故此，刚一拦住赤盏晖，完颜拔离速便在台上奋力呼喊一命：“彀英何在？！”

一名才有二十多岁年纪的猛安赶紧闪出，俯首便拜，其年纪与周边诸将形成鲜明对比，却是瞬间吸引住了所有目光。

“带你的骑士往羊马墙后走一遭，弄清楚怎么回事，否则不要回来！”拔离速厉声下令，复又拔刀掷在此身前。

此将闻言，只是在地上一叩首，便捡起刀子，极速转身而去。

而眼见着这个年轻将军引众下马出发，韩常方才若有所思，朝拔离速问到：“这是都统的侄子？原名挞懒，因为跟副元帅重名改成彀英的那个？”

“不错。”拔离速重新坐下，却不耽误他昂然应声。“正是我侄子！”

“我记得伐辽时你哥哥就给他授了兵甲，那时候我们还笑话副元帅，说大小挞懒，将来未必记得清。”一样重新坐下的赤盏晖笑道。“果然，转眼间已经成猛安了……只是副元帅也成了副元帅。”

“名字什么的无谓，且看他本事。”拔离速继续昂然言道，便是完颜兀术也都微微颔首。

且说，拔离速的侄子，自然便是完颜银术可这个太原留守的儿子，而如此亲贵，居然亲自引几百骑兵下马去敌军城下最危险的区域探察军，放在大宋一方根本难以想象，但在金这里，却还是理所当然之事。

只能说这就是真了。

不管他们是否开始堕落，堕落到什么份上，此时此刻，依然是东亚，乃至于全世界最强大的一支冷兵器军队。

这不是夸张，是事实。

公元十二世纪初叶，神圣罗马帝国空有其名，拜占庭一蹶不振，西亚北非一片散沙，十字军东征如火如荼，中亚印度的加兹尼王朝正在分崩离析，而后来稍微有些成就的萨拉丁尚未出世，此时此刻东亚地区的文明依然独领风骚……那么，在辽国灭亡、耶律大石西走的况下，自然是大宋在政治、文化、经济上横压这世间一切，而事实上的东亚军事霸主金国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下无敌手。

事实上，吸收了大量辽国、宋国先进文化知识，获取了河北幽燕辽东富庶之地的大金国，此时很可能还是世界第二文化、经济强国，而一年多前差点咽气的大宋也依旧是世界第二大军事强国……无可置疑的那种。

不然呢？

此时此刻，这个星球上，没可以嘲讽真的经济文化落后，除了宋，也没可以嘲讽宋的军事无能，除了真。

耶律大石？

到底是大辽亡了还是大宋亡了？

话说，完颜彀英的参战即刻引起了南阳城上宋军的注意，因为这支部队明显是临时抽调，而且是骑兵直接过来，跟之前摆在敌将指挥台前方，配着短兵、盾牌与足量弓矢的那两个猛安根本不是一回事。

而很快，这支部队的意图也被察觉，他们以散兵形式纵马冲宋军程内，却在已经被填了大半的护城壕沟前下马，然后分散越过壕沟，攀爬羊马墙……很显然，就是要弄懂羊马墙后的故事。

当然了，没什么故事，只是一道简单的壕沟罢了！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