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那，便是李成！胜了李成的，乃是御前统制官，领皇城司的杨沂中！”

夏雨后的阳光之下，随着躺在地上的翟彪学着之前那般再度奋力一喊，这一中午，伪齐兵马的攻势算是到此终结。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当然了，实际况跟翟彪的怒吼其实没大关系，因为那些长刀甲士本身就是李成的心腹，所谓打断骨连着筋的，他们不需要为战事胜负负责，只需要为李成尽心尽力便可。所以，眼见着李成逃走，这群几乎是一瞬间便被抽了战斗的欲望，然后如水般撤出了宋军营寨。

而从这些撤退时的形状来看，他们明显没有丧失战斗力……这一点跟他们大都督并无两样。

话说，见此形，侥幸一招退对手的杨沂中面色不变，心中却不免沉，对他来说，没能斩杀李成，终结此战，总是不妥的……地上的双刀，已经毫无疑问的告知了之前那的身份。

当然了，身在局中，总是要以最坏打算来思考的杨沂中未免想象不到，他那豁出命的一刀下去，非止是退了李成，缴获了一对刀，终结了对方这一推挤，更是直接为这个夏猝然发的一整场战役划上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句号。

不过也肯定不能怪杨沂中看不到这一点，甚至不能因此而嘲讽李成装模作样……因为他们都是局中。

其实，想昔靖康之，李成率几个兄弟走南闯北，自河北至淮上，再转山东，江湖厮杀，军贼火并，何时惜过命？

而等到宋金两国东线渐渐稳定于京东地区，他开始统领部队正式创立基业以后，更是士卒不食则不食，士卒不眠则不眠，雨雪风霜从不避讳，军令严肃之余私下却又竭尽所能恩养将士，而且迅速在军贼割据的京东扩张到了三州之地……怎么看怎么像是个物。

但是，如此物却有点生不逢时的味道。

毕竟，这天下这几年虽然看起来纷纷一团，但总体上来说，那些七八糟的事始终没有动摇宋金两大国的存在基础：

大宋的确差点就亡国，但还是缓过了那气，然后依旧牢牢控制着东南、荆襄、蜀、两淮等核心地区，再艰难也保住了天下过半、疆域……所谓存在就是一切，一切为了存在，体量摆在那里，万事皆可为。

而与此同时，大金国虽然也面临着内外各种七八糟的矛盾、挫折，让很多有识之士心生疑虑，但到目前为止，依旧无能质疑他们在军事上的绝对优势……今年年初鄢陵-长社那次大捷，如此震动心，本身就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金军事上的强横，强横到失去了区区十五个猛安，一次侵攻无功而返便让惊愕难名，难道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

想想靖康以来宋军丢掉的部队，打的那些败仗，简直没脸对比。

那么回到眼前，在这种局势下，也难怪豪横如李成这种物，都不得不接受了金军的招安，成为了伪齐的大都督……以此来获取一点点用以立足的政治根基。

然而，即便是这么一点点政治根基也是荒唐难明且摇摇欲坠的。

谁都知道这个大齐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自己都知道，但还是不得不跳进来，然后又在今上演了这种可笑的战斗表现。

其实，这也是东京赵官家之前对待伪齐如此轻描淡写的一个重要原因……当时在登封闻得军的镇定，固然有对岳飞的无限信心，但以赵官家这两年的经历和政治成长，也是能够意识到伪齐政权本身的脆弱与可笑的。

天色放晴，一无言，败退下来的李成没有再发动进攻，而是以附近集落为核心开始安营立寨，至于那位洪相公也没有再进行催促……二真就跟之前说的那般，在此地‘消磨’了起来。

非只如此，当夜间，更荒唐的事出现了。

有一支小兵马从西面潜行吾山，来到战场。然而，李成部的哨骑虽然早在白就发现了这支部队的踪迹，通过抓活知道对方是从西面阳谷县而来的地方援军，知道对方只有区区几百，甚至都知道领的是什么县令叫什么萧恩，但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就眼睁睁的看着这支部队‘潜行’成功，进了御前班直的营盘，有效充实了防守。

第二，济水北岸并无战事。

第三，双方依旧无战事，但两军首脑却都起了惊惧之心……因为北新桥这里，只得到了来自张荣的一千援军，却不见岳飞部任何踪迹。

而果然，这下午，大齐国宰相洪涯忽然受到李成邀请，来到集落某处民房之内，说是要当面讨论军大事。

“洪相公。”

稍微出乎意料的是，一整个上午和中午都在自己舍内焦躁不安的李成，甫一见到来，却即刻换了一副从容模样，虽然开门见山，但言语却并未显得有多么急促和慌张。“张荣援兵已至，但岳飞兵马未见踪迹，不知道洪相公可有所窥见？”

刚一进到舍内便被当问了一句的洪涯微微一怔，继而内心稍显慌……他倒是自称什么百骑窥纛，什么力挽狂澜，替完颜挞懒组织有序后退什么的……然而旁不知道他自己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军事他懂，但只懂一点后勤粮调配；胆略他有，却只有三分，且都用在装模作样上；谋略他会，但多是揣测心，猜度私；政务他也懂，更只是当在新郑县中临时历练出的。

而现在，以东平府为核心，周围画一个圈，两个大阵营，四五方互不统属的军队，十几万，你让他从哪里窥见？又到底窥见什么？

当然了，不知归不知，可洪相公还是如之前那般拿捏作势，先是捻须若有所思一番，方才微微一叹：

“若是赵宋官家总揽此战，我自然能猜度一二，可岳飞此我着实不如大都督清楚，大都督哪里反过来问我？”

李成见状，心中稍微放心，却也微微一叹：“不瞒洪相公，在下思索半，总觉得此事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岳飞不大举来济水救杨沂中，无外乎是两个去处罢了。”

“不妨说来。”洪涯一脸恳切。

“一则，他到底是个物，说不得便是已经窥了咱们的心意，知道你我只是在济水这边消磨，所以懒得相救，只是继续在南边静坐，等待平前线疲敝，再行雷霆之举。”简朴的民舍之内，李成也诚恳做答。“二则，他是得到讯息后觉得来不及相救，便决心孤注一掷，此时脆早已行动。”

“何为孤注一掷？”洪涯自动忽略了前一种可能。

“自然是选兵马，渡汶水，奔袭平前线！”李成一脸严肃。

洪涯心中微动，却也本能颔首，俨然是认可了这种可能。

但不知为何，说到这种可能后，舍内二反而就此打住，以至于各自无声片刻，只有不远处蛙声、蝉鸣鼓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还是洪涯回过神来，小心相对：“若岳飞这般行止，大都督又准备怎么做？”

“其实不管岳飞是哪种行止，此时都恰恰有一个妥当的应对之策。”说着，这李成负起手来，扭看向门外，然后背着洪涯微微一叹。“依着在下来看，咱们不能消磨下去了，倒不如取个最稳妥的法子……我引青州兵、潍州兵即刻顺济水往下游而去，却不再尝试包抄平，而是老老实实到平更下游的傅家岸，跟……太子、大元帅他们汇合一起……而洪相公这里，我将几千密州兵与你，又何妨去阳谷那里，据坚城背黄河，以保济水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