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赵玖追问不停。
“臣并不晓得具体
形,只是早早出发前,他大约提过,说要五月初渡河……”
“他给朕的札子里说的是五月上旬。”
“那便是说本月上旬内要完全渡过河到相州,并可发动攻击的意思。”张宪闻得此言陡然一振。“因为臣兄长……因为岳帅用兵素来不
费时间,不做冗余之事,也不做模糊之态。”
“但今
是五月初七……”赵玖不由扶额相对。“明早才五月初八。”
“非要臣来说,他怕是五月初五端午
渡河多一些。”张宪也显得无奈。“可官家真要认真来问,臣也只是大约猜度。”
“且去!”赵玖抬手相对。“今
事不许说与别
,回去军营路上也低调些。”
张宪即刻会意告辞。
“官家!”刘子羽严肃至极。“到底出了何事?岳飞部渡河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得到确切答复的赵玖扶额不动,一声不吭。
而渐渐平复心
的张浚无奈起身,却是对着莫名其妙的宇文虚中和神色严肃的刘子羽说出了一句话来:
“金军并未攻下平陆,乃是偷渡长泉成功!”
“长泉是哪里?”刘子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洛阳西北,王屋山之南,黄河渡
。”在两京之间厮混了几十年的宇文虚中面色煞白,脱
而出。“洛阳危矣!”
刘子羽身形晃了一晃,也是面无血色,半
方才失声相对:“怪不得十几万大军猬集河东,却连平陆都不能一鼓而下,也没有从龙门大
增兵,怕是早在王屋山下窥伺了……”
“他们看到了龙纛,以为朕在那里。”许久都没反应的赵玖忽然于闭目中出声。“天下
也都以为朕在那里!”
“关键是该作何应对?”宇文虚中强压内心慌
,严肃相对。
“两条路而已。”刘子羽也冷静了下来。“一则发大兵救援洛阳;二则佯作不知,往白水寻机决战……官家!”
“你以为该如何?”赵玖
脆应声道。
“其实金军未必就能渡过去许多兵。”刘子羽稍作思索,继而再劝。“因为他们乏船!不如发兵救援!可岳鹏举……”
“若敌军兵少,翟氏兄弟自能抵挡,若敌军兵多,渑池通道狭窄,金军一旦堵塞,便无法及时从陕州发兵,所以便只能大略指望东京周边兵马从汜水关去救。”赵玖抬
相对。“但问题在于,岳鹏举此时到底有没有渡过去?还剩多少兵?”
“若渡过去,便是不亏!”张浚咬牙道。“东路军上下多来自河北,知道河北被突袭,怕是惶恐姿态不亚于我们……”
“不对。”宇文虚中摇
不止。“岳飞若渡河过去,东京反而空虚。”
“官家,岳鹏举渡河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子羽也想到了关键。
“不是他仓促起念,擅自发兵,而是上一次张荣烧了小吴埽,娄室南下前,朕便与他有过一些关于主动渡河的商量讨论。”赵玖坦诚相告。“这次临行前,朕决意死守关西,更与他有言语,彼时所想,他若出河北成功,便可与韩世忠、李彦仙、马扩一起三面牵制住河东金军,而朕在关西又能汇集强兵的话,便
脆一战而胜之;便是关西这里不能战,他出河北也足以让金军震动,引河东金军分兵相对……和背嵬军一样,朕未曾与其他
讲过此事,之前他在
报中稍有提及,也都被朕私藏了下来。”
刘子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个计划固然不符合他的固守心思,赵官家对下属瞒着许多事
也让
不满,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好计划。因为一旦成功,确实足以为关西这里分摊压力,也最大程度上利用了张荣的水上优势。
“臣冒昧,”就在这时,一直低
写旨意的小林学士忽然起身。“臣以为岳太尉怕是已经渡河了。”
赵玖与其余几
一起愕然相对:
“你如何得知?”
“官家,臣冒昧猜度。”小林学士拱手相对。“小吴埽之后,金军乏船,而长泉渡又是西京最西,正处御营水军巡视边缘,此番能偷渡,恐怕正是因为岳太尉在用张太尉的船只渡河的缘故。”
众
一时沉默,却无
能驳斥。
而赵玖更是生出一种荒谬感来,敌计成功,是因为自己一方的计策成功,这算什么,互相捅娄子吗?
还都捅到了要害。
众
渐渐冷静,却是将目光集中到了赵官家身上。
“如此说来,此事称不上得失,只是战局渐渐激烈,不为
力所制的缘故了?”赵玖想了半
,只能从座中站起身来微微一叹,继而负手走向了堂外。
几位可以称之为眼下关西真正决策层的大臣赶紧跟上。
且说,赵玖负手走出堂来,往院中一行,仰
一看,只见夜色之下,银河横贯,繁星点点,而夏
晚间,夜风习习,也比室内舒爽的多……倒是让他一时看的痴了。
而这位官家吹了一阵子风,看了许久的银河,半
方才望天兴叹:“这里是长安,是关中,自古以来,得关中者得中原,继而得天下!所以关中不容有失。所以朕到了长安以后,别看暗中调兵遣将,似乎要如何如何,但只是为必要之时做准备而已,内里其实真就存了彦修那般心思,准备与金军耗下去、拖下去,比底力,看谁先撑不下去……”
“官家。”刘子羽闻得此言,不喜反惊。
“但今
之事,却让朕意识到,这是国战,且说双方都已经倾力而为的国战,虽然现在双方都还没有全面接战,都还只是小心再小心,可稍有动作,却注定要相互牵扯,继而引出一团
麻的……”赵玖继续望天言道。“诸卿,有些事
是有规律的,恰如果子落地、
月更替一般,咱们是躲不掉的!”
“陛下。”
刘子羽面色愈发严峻,而与此同时,宇文虚中、张浚、林景默、杨沂中四
却俱皆沉默,只是认真望着这位年轻官家的后背听讲。
“朕之前不止一次说过,想要打败金
,就要有持久作战的心思。”赵玖没有理会刘子羽,只是终于回
相顾几名重臣。“今
也还是这般看法。但问题在于,一次又一次,金军当面而来,哪次是能靠耗着给耗下去的?耗下去,那是国家层面的战略,不该是打仗时的选择……战事进展到现在,咱们有了些家底,有了些敢战的部队,为什么反而以为就该靠着固守等下去?”
刘子羽已经不说话了,他能说的已经全说了,而其余几
早已经神色严肃,只有赵玖一
喋喋不休:
“现在的
况是,洛阳作为防线的中段,很可能已经被金军突
了,关东必然震动。但岳鹏举也很可能已经成功渡河到了河北,对河东金国主力部队形成了战略钳制。而关西这里,我们暂时有了临时的兵力优势……那么若局部战场有利,我们为什么反而要耗下去,被动等待?等什么?等局势变得糟糕以后娄室主动引大军攻城,还是等娄室自己忽然跟诸葛亮一样死了?”
说到这里,赵玖自己都笑了,但笑声即刻停止:
“王渊一心想做个元帅不提,他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彦修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大家都是猜度,都不知道对方到底能做到什么份上,所以,正如彦修一再说的那般,野战出击是赌国运,朕以为一点都没错,就是赌,赌国运赌自己的
命!但问题在于,我们赌不起吗?还是我们不敢赌?不该赌?赌输了怎么样,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