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晨问李泌道：“长安城中，还有哪一处寺庙行迹最为诡秘？”

“若是说哪里还可能藏有神魔……”李泌道：“那当是阿难陀寺！”

“那就去阿难陀寺……明便是千秋节，今夜是最后一个夜禁之夜……”钱晨凝视着天边渐渐泛起的昏光。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此时暮鼓已经响起，长安城的街鼓大阵依次轰鸣，三通鼓八百声过后，还在街上的行就会被武侯们捉拿去问罪。

周围寺庙的钟声也依次响起。

晨钟暮鼓大阵扫邪，但却如何扫得去那已经长安骨髓的魔们？

听闻周边的寺庙钟声阵阵，这天王寺的钟声却没有再响起，倒是岑参掌中的天王寺，发出一声声低沉的钟鸣，穿不出这处楼阁。走出天王寺的长安市民惊讶回，不明白为何在寺中悠长震耳的钟声，在寺外就听不到了。

“去罢！”钱晨低声道：“别让它们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宁青宸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楼阁围绕的庭院中碎的四大天王神像，地上甚至还有金身的碎骨，不远处的后院里，屹立着一处新立的坟茔——薛将军墓！她是知道钱晨、燕殊下手的利落的，因此也并不惊讶，只是道：“我循着两位师兄的玉符而来，今宴中我已试探出，哥舒翰也是魔修！”

“师兄？”李泌心中一动。

燕殊笑道：“大娘来的正好，可愿陪我等去斩除这城中妖魔？”

“两位师兄斩妖除魔之时，总是这般主动。往往不等妖魔恶迹彰显，便先行下手……却是十分的利落净。”宁青宸笑了一句，继而道：“哪处的妖魔，可以算我一个！”

钱晨侧耳听着这长安城中钟声阵阵，从各处的寺院中传来。

他低声笑道：“有钟声的地方，到处都是！”

宁青宸吓了一跳：“这么多？”

“我还道这盛世大唐，会比我们那儿好一些呢！”

“好不到哪去！越是盛世繁华，越会滋生秽！”燕殊感慨道。

阿难陀是一处密教的寺院，位于长安北郭较为偏僻的地方，所以寺院比天王寺要广大。这是一处修行寺院，寺中约有一百多个和尚，平并不接纳信众烧香拜佛，只闭门修行。寺中的和尚各个居简出，所收的供奉却不少。

长安的贵常请寺中的僧诵经祈福。

阿难陀寺最有名的，便是寺中的僧曾为相国李林甫念经祈福，得了一枚六寸长，朽钉一般的东西。

宰相李林甫开斋赞佛，为其念经的僧所得金银器、绢帛、马鞍常价值数万钱，是出了名的大方。

僧回去之后，并不识得此物。

在拿着此物到西市之后，为胡商所见，以万钱购之……据这胡商所言，此物乃是佛之宝骨，价值连城。阿难陀寺的僧居然连佛骨都不识得，名声也就越发没落了。

随着八百声暮鼓敲完，街上已经没有任何的行，长安恢复了静谧，各坊的坊门也关闭了。

此时素来安静的阿难陀寺的上空，出现了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只形如蝙蝠，大如飞鸟的东西悄悄落在了寺中。在大殿之中的青灯之前，那蝙蝠一般的东西翅膀渐渐缩小，化为两只耳朵，黑色的毛发也渐渐消失，露出真容来，却是一个摸样。

他眼睛转了转，竟然不是死物。

“今还不到发动的时间……你来嘛？”端坐在佛前的主持身不动，低声道。

“天王寺出事了！”那飞低声道：“今晚鼓，没有听到他们的钟声。”

“乾闼婆善于以音传信，若是那正常的钟声，当带有妙香之味。”主持缓缓开道：“那些就算动了乾闼婆它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敲钟。所以，才露了绽……”

“不……那钟声根本就没响！”

那飞低声道。

“我偷听了几个去过天王寺的愚夫愚的谈话，他们说在寺内能听到钟声，出来却听不到了！并以为奇！”

那主持敲击的平缓木鱼声终于停了下来，他凝重道：“若是如此，今你来这里，便是十足的蠢事。这般大张旗鼓，并不掩饰，说明他们根本不畏惧我们，而是要打惊蛇。你过来，只会给他们线索。”

“李泌去过任玄言处，与几个公主府的一起失踪了。他们可能查到了天王寺！”

那飞道：“他是能见圣的白衣卿相，若是禀报玄帝……”

“这你不用担心，皇帝那边，我们早有准备，是不会听他们的一面之词的。而且他们也来不及了！若是早一月查到这里，还有挽回的机会，但如今箭已在弦上，蓄势待发！神仙也来不及了……”主持没有转过来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就好……我还要通知其他地方，便告辞了！”飞低声道。

那主持缓缓回道：“注意，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去了，只会带过去线索！”

那飞耳朵一张，又化为一只大蝙蝠的摸样，拍打着翅膀，从大殿中飞了起来，蹿了夜色之中，阿难陀寺所在的坊中颇为偏僻，今夜里虽然能在坊中走动，但也没有什么。

飞掠过夜空的时候，只看到有一位年轻士子，在月下散步吟诗。

月色照亮了坊间的曲巷，一位白衣士子一手按剑，在月下度步，脚下是青石阶，顶是半圆月，如水一般的银色月光洒在身上，士子缓缓朝着阿难陀寺而去。

飞所化的蝙蝠一般的影子，便有意无意往那处偏了偏，今天王寺生变，须得谨慎一些。

那士子举着葫芦饮了一琥珀色的酒，仰望月，看到那蝙蝠一般的影子，便低声道：“好大的蝙蝠……这是吃了和尚庙里的虫子，才能长这么大吧！毕竟和尚不伤蝼蚁命，养出来的蚊子才够肥大。”

“怎么说话呢？”飞有些愤愤。

那士子又手舞足蹈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那飞也是读过书，识货的，在天上暗道：“这诗不错，若是献对了行卷，应当是能中举的。只可惜明过后，长安便成了魔窟地狱，再好的文胆，也只是便宜了那九幽的魔罢？“

“仙垂两足，桂树作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

飞獠子掠过那士子的顶，远远看到一手持拂尘，如月下仙一般。不是李泌又是谁？李泌身旁不远处，那髯须大汉，身披盔甲，目光炯炯盯着它。再不远处，一子华裳舞衣，在亭台楼阁的檐间纵跃，身法之灵动，仿佛比它所化的飞还要轻盈。

“不好！”那飞暗道。

它刚想回身去报信，却见那吟诗的士子对月叹息道：“羿昔落九乌，天清且安。**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天上的明月垂落月华，欻然如剑光一般，耀若匹练，飞俯视着下方的来，哪能看得到上的月光，当即便被那道剑光斩落，那飞坠落街上，化为，眉心出现一道红痕，脖子处红缕一般的痕匝，开始渗出鲜血。

月中剑光欻然一，即遽敛为太之，化为普通的月光洒落。

这一剑隐在月中，无声无息，甚至连剑气都没有半分，未惊动长安城中任何鬼神。

钱晨徐徐向前，夜里守门的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