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山越岭，将晚时仓皇逃淮渎旧寨，即便这时已确认高祥忠、仲长卿两部已在理塘寨外击溃陈实所亲率的三千州兵，郑恢心脏还是扑通跳，疲力尽的瘫坐在椅榻上，久久难以平静下来。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虽然桐柏山的匪是他一手掀风作挑起，但他也万万没有想过桐柏山里的官匪战事会激烈到这等程度。

大越与党项的边境摩擦这些年要缓和一些，郑恢随蔡铤在河西那些年，还没有亲眼见到一场激烈程度能超过今之战的边衅。

好几次他都感觉淮源乡营支撑不住，又好几次感觉联军支撑不住就将全面崩溃，心脏反反复复被拉扯到嗓子眼，都要被从嘴里扯出来。

虽说最后联军右翼先被打溃，迫使陈子箫不得不放弃左翼残军果断率最后一点残部撤出战场，但就算拿最挑剔的眼光审视，郑恢也不知道河西在这个层次的武将，有几能比陈子箫做得更好。

而在战前，陈子箫所做的部署，也找不到多少叫指摘的地方。

陈子箫真真是叫他刮目相看。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惨败，被迫弃黄桥寨而逃。

以徐氏族兵为底子的淮源乡营，竟然强到这等地步，竟然能达到与西军健锐匹敌的层次了？

特别是主寨抵御方向上，陈子箫不仅早一步集结联军作战意志最强、兵甲最完备的锐，董其锋也率蔡府兵藏于其中，兵力更是优于对方，却始终都没能形成压倒的胜势。

虽说高祥忠、仲长卿两部成功歼灭陈实所率州兵，但郑恢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就联军而言，他们即便能很快夺回玉山驿，但失去黄桥寨这一重要节点，联军所控制的区域就变成南北狭长的一条，随时会因为淮源乡营的西进或州县重新组织兵马东进，联军轻易就将会被分割成南北无法相顾的两部分。

而此时联军即便在紧急补充之后，还能拉出上万兵马来，但通过正常的手段，有希望从淮源乡营手里夺回黄桥寨吗？又或者指望朝廷重新在唐州所组建新的进剿兵马，会再次犯轻敌冒进的错误？

然而真正令郑恢心悸的，还是淮源乡营出乎想象的强悍。

虽然郑恢不想承认，但激战时，他就在阵列中，这么近的距离，自然将战场上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徐怀这莽虎实在凶猛外，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在正面作战的淮源乡兵里，有很多兵卒都还较为脆弱，只能说是粗习拳脚。

然而也有相当一部分兵卒看上去普通，兵甲简陋，也没有绝强气力，甚至都还有些面黄肌瘦，但攻防及抵抗意志极强，受练的程度非常高，结阵作战有着近乎骨髓的意识，很难想象乡兵族勇能达得这样的水准。

很显然这些都是徐氏子弟。

靖胜军十数出身莽的余孽，却能将一支乡兵族勇打造到这等程度？

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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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莽虎徐怀这个妖孽一般的存在，以及靖胜军余孽外，徐氏这十数年涌现徐武江、徐心庵、徐四虎以及这一仗中诸多年少、身手却可圈可点的好手，也未免太多了一些吧？

董其锋所率二十，每一个虽然谈不上当世绝伦，对武道也都可以说窥得堂奥，这么一支小队锐已经远不能拿百战锐形容了，关键还是出其不意突袭淮乡兵营的左翼。

照理来说，怎么都应该如汤洒沃雪、刀切牛油般，在最短时间里将淮源乡营的左翼打崩溃掉。

然而除了徐怀那如狂风雨一般的恐怖箭术令心悸外，淮源乡营左翼在熬过最初的混后就很快稳在阵脚，与徐氏族兵里好手占比极高有着直接关系。

要不然仅仅凭借一堆饭都吃不饱的泥脚子，真能助那莽虎将左翼的阵脚稳住吗？

正常来说，这些靖胜军余孽回到桐柏山也只是在底层折腾，受雇于上房徐做帮闲庄客糊饭吃，农闲时协助练族兵，受限于上房徐的意愿及投的资源，徐氏族兵不可能会被打造得多强才对啊。

很显然，徐武富这些上房徐出身的物，他们雇佣庄客、训练族兵，主要是护寨护院，避免田宅及家小受贼匪侵扰而已；潘成虎聚众落歇马山，徐武富、徐伯松、徐仲榆等话事，甚至都愿意每年暗中孝敬一两千贯钱粮换取相安无事。

怎么可能指望他们投巨量的资源，将徐氏族兵打造成一支百战锐？

然而今他所目睹的事实，徐氏族兵即便还谈不上百战锐，却也令刮目相看——之前没有经历这样的恶仗，都还看不出，跳虎滩一战，大家也都认为是郭君判、潘成虎等所率领的马太乌合之众了。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是靖胜军余孽从回桐柏山就着手实施的密谋吗？

倘若这是真的，那十二三年前就卖身到悦红楼的柳琼儿是夜叉狐这事，就能解释了——她实际上是靖胜军余孽所暗中培养、部署的暗子，因为在年轻一代里极其出色，才最终在这个群体里获得夜叉狐的地位？

想到这里，心里惊疑不定的郑恢，手都有些颤巍巍的将那封署名鹿台故的密函从袖囊中取出。

虽然密函里挑明说柳琼儿就是夜叉狐，也透露夜叉狐窥他们的计中计，但徐武富就一定值得信任吗？

这所发生的一切，对郑恢内心冲击太强，他能肯定这一切不是徐武富配合卢雄及靖胜军余孽所用的苦计。

徐武富真的就对靖胜军旧事完全无知？

王禀到淮源后真就没有对徐武富等透露矫诏的事，并以此劝徐武富心甘愿的将徐氏族兵出去？

郑恢突然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崩溃，什么都不敢相信……

“郑先生似有些魔怔了……”陈子箫裹着伤，与恶战也是多次受挫的董其锋走过来，见郑恢失魂落魄的坐在堂上，对他们走过来好一会儿都视而不见，低声跟董其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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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郑恢惊醒过来，辩解道，“哦，我没有想什么，就是有些乏了。”

“算计别太多，总难免会被别算计，”陈子箫枯峻的脸没有太多的表，说道，“手里掌握多少力便做多少事，便不会出多大的岔子——淮源乡营太硬了，我想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夺回黄桥寨了，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走，郑先生，又或者说郑先生是不是着赶到相爷跟前请示一番？”

“很多事难在信函里说清楚，或许我亲自走一趟更好，”董其锋说道，“事拖到今天却还看不到成功的机会，也该有到相爷跟前待一声了。”

当世以文制武，蔡铤本身也是士臣出身，因此以士子自居的郑恢在相府的地位，也是高过董其锋这些的。

要说董其锋心里没有一点意见，那是骗鬼的，更何况进桐柏山这么长时间以来，都证明了郑恢的那一套未必能行得通。

董其锋这趟与陈子箫并肩厮杀，却觉得陈子箫这般才算是真正的英雄物，但陈子箫能不能得到相爷的认可，董其锋则以为这需要有亲自赶回汴京将这边的一切细细上禀。

而徐武富、夜叉狐以及靖胜军余孽的事，事也超乎想象，不能指望一两封密函，就能将这一切说清楚。

“你要回汴京？”郑恢有些惊讶的问道，“淮渎这边你能走开？”

现在不仅仅淮源乡营气盛，更叫郑恢担忧的还是联军